這垃圾係統,果然對誰都好,除了對他。顧邵心中一歎,朝著自己妹妹招了招手,儘量用最平和的語氣說道:“沒事的,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好了,是想要吃糖還是要買東西啊?”
顧小妹呆呆地歪了歪頭,過了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也走了過去,低下頭,用著和顧禮一模一樣的姿勢,雙手一圈,果斷地抱上了顧邵的大腿。
這一抱,顧小妹就不願意撒手了。
顧邵:“……”
他無語地看著這兩個人。這抱大腿,也要爭?
還是陳金蓮見不慣顧小妹黏著兒子,轉眼就將兩個孩子給扒拉開:“乾什麼乾什麼,你哥才回來,要是累著他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倆!”
顧小妹抱到了大腿,心裡已經滿足了,便不管她娘說什麼。
沒有人在意顧小妹想什麼,顧邵整理了衣裳過後,便走到他爹那兒了。
顧大河這會兒卻有著控製不住自己,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我們邵哥兒回來啦,終於是把你給等會來了,哈哈哈哈哈——”
正咧著嘴笑著,冷不防被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顧大河齜牙咧嘴:“輕點兒!”
“丟人!”陳金蓮蹬了他一眼,“快擦擦你的口水吧。”
顧大河擦了擦嘴巴,卻見是乾的,怨念地看了陳金蓮一眼,也不好說什麼,隻老老實實地坐下。
陳金蓮斥了顧大河一句之後,自個兒卻又笑開了花,拉著兒子一個勁兒地問三問四。
問的和方才外頭那些人的差不多。
顧邵沒法子,隻得一句一句地回著她。
一家人除了顧邵都沒有去過府城,更沒有見過府尹,顧邵說的那些,在他們看來都是天方奇譚。但是,這不妨礙他們聽得認真入神。
他們顧家,終究還是有人出人頭地了。
陳金蓮追問完了,見兒子實在說不出彆的東西來了,方才一臉滿足道:“會讀書就是不一樣,怪道人家說什麼十年寒窗無人聞,一舉出名天下知呢。”
說完,她還嘚瑟了一下,頗為自豪。
顧邵忍不住笑了一聲。
陳金蓮尚且不知自己賣弄錯了一個字,還奇怪地問道:“怎麼啦?”
“沒事。”顧邵擺了擺手,又同他們道,“如今鄉試是結束了,隻是後頭還有會試,是要去京城趕考的。先生為了讓我進學,隻給我放了五天的假。”
“你們先生怎麼說,就聽你們先生的。”對於秦先生,陳金蓮是服氣的,莫說隻放五天假了,就是隻放一天,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顧大河也琢磨道:“五天,夠了。”
“什麼夠了?”
“辦宴的日子足夠了。”顧大河道,“你中解元的消息傳來之後,裡正和幾位鄉老都來了咱們家,說是要給你辦酒席。你老丈人那邊也親自派了人過來,留了二十兩的銀子,說是給置辦酒席用的。這些天你沒回來的時候,我跟你大伯就已經在準備著呢,如今你回來了,咱們後天便能辦起來。”
這畢竟是一樁天大的喜事,酒席還是得辦起來的。
顧邵沒想到,陳家竟然還送了銀子過來,他還以為當日那件事之後……
顧邵出神的功夫,陳金蓮卻又抱怨上了:“這沒考中舉人的時候,一個個頭縮的比什麼都厲害。中了舉人,倒是爭先恐後地往上貼過來。莫說那些裡正,鄉老什麼的,就連咱們上棗村那些上不得排麵的人,都想給你送銀子。”
顧邵聽了,心裡還有些好奇:“那爹娘你們收了嗎?”
“自然沒收!”陳金蓮眉頭一揚,“我才不會用他們的銀子。”
都是想占她兒子便宜的王八蛋,彆以為她不知道。這會兒用了他們的銀子,以後豈不是給了他們機會要賴上邵哥兒。
顧邵哭笑不得:“那您還不是收了陳家的銀子。”
“這怎麼一樣?”
“怎麼不一樣?”
陳金蓮橫了兒子一眼,嫌棄他不上道。陳家的銀子,以後還不是他的銀子?
人家這是看他兒子考上了解元,生怕他們毀了親事,所以巴巴地送來銀子。本來就是他們家虧了,這些銀子,不用白不用!
顧邵自知說不過,也改變不了他母親的想法,所以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既然決定了要辦酒席,那顧家一家人,也就徹底忙活了起來。
不獨是顧大河家,這是顧大山一家人,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隻顧邵一個人還輕鬆些。陳金蓮護兒子護得緊,輕易不會讓他乾什麼事的。所以,顧邵每日就隻坐在屋子裡,手裡捧著書,看著一家人忙來忙去,自己一個人卻悠閒自在。
顧家也沒有特意去請誰,隻是酒席當日,周圍能來的人都來了,且一個個都還帶著禮。就連陳家,也派了人過來參加酒席。
要說隻是這些還熟悉的人那也就罷了,最好笑的是,顧邵一下子多了好些同窗舊友,分明連認識都不認識,卻像是他的知己好友一般,一口一句顧兄,見了麵一點都不生疏。
若不是顧邵是個會說話又不要麵子的,隻怕碰到這場景,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尷尬的。
上棗村的人看著顧邵同這些讀書人說說笑笑,仿佛關係很親近的樣子,不由得羨慕起來。
要是他們家也有個讀書人就好了,這時候還能多和解元公說說話。
眾人正瞧著熱鬨,突然看到後麵來了一群穿官府的衙役。
民怕官是天性。
即便心裡清楚有顧解元在,應當不會有事兒,可等這些人一過來,酒席裡頭就騷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