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以這三人各自心中有鬼情況,審出來是不大可能,倒是可以詐出來。
想到幾月前在書上看到法子,顧邵眼睛一亮。
翌日,杜縣令又召了三人來公堂審問。
升堂後,衙門旁邊照例圍滿了人。
周寡婦還是一如既往地咬死吳家夫妻偷了她三十兩銀子。吳家夫妻還是連自辯都是一樣老實本分。
周寡婦以一抵二,愣是壓過了吳家夫妻,整個公堂上幾乎隻剩下她聲音。
杜縣令狠狠拍了一下驚堂木:“肅靜!”
他被周寡婦吵得頭疼,若不是這事被周寡婦鬨得沸沸揚揚,到現在外頭還有許多人等著看結果,他真想直接將這人拖下去,狠狠地打個二十大板。
周寡婦哆嗦了一下:“縣令老爺,您彆生氣,我,我不說就是了。可是這銀子,您千萬要替我要回來啊。”
杜縣令橫了她一眼。
周寡婦立即閉嘴。
杜縣令按了按額頭,又看向顧邵。
顧邵一直再盯著三個人臉色看。杜縣令打斷了話之後,周寡婦眼瞧著有些煩躁也有些不甘,而那吳家夫妻倆表情就耐人尋味了。
吳家丈夫沒有什麼反應,而妻子卻小小地鬆了一口氣。
礙於顧邵經常在顧大河和陳金蓮跟前撒謊騙銀子經曆太多,他最懂這個下意識動作再熟悉不過了。
吳家娘子這樣,分明是心虛卻又慶幸。
好比之前顧邵拿銀子去酒樓裡麵吃酒。回頭爹娘問起他買書在哪兒時候,顧邵絞儘腦汁終於糊弄過去。往往那時候,他也會鬆一口氣。
想著,顧邵輕笑一聲:“案子已經破了。”
“什麼?”杜縣令驚詫地望向顧邵。
圍觀眾人也騷動了起來。
底下三人也迅速看了過來。
顧邵故作神秘:“案子雖已經破了,不過我確實還有幾句話想要各自問問他們,勞煩縣令大人了。”
“好說。”杜縣令抬手,讓官差將他們三個人分彆關在不同屋子裡頭。
顧邵拍了拍衣裳,起身跟上。
周寡婦進去之前,還瞥了顧邵一眼,似乎在確認他說是真是假。
可顧邵沒有理會她,而是直接跟著衙役進了吳家娘子屋子裡。
顧邵坐下之後,吳家娘子戰戰兢兢地立在旁邊。
她仔細地打量著這位解元公。說實話,吳家娘子心裡還是挺怵,畢竟外頭盛傳,說這位解元公機智過人,是個最聰明不過。
“坐。”顧邵示意道。
“不必了解元公,我站著就是了。”吳家娘子勉強地笑一聲,又問道,“解元公當真知道結果了?”
“自然。”顧邵取出一張紙,沾了墨在上麵寫了一個大大“銀”字,複又交給吳家娘子。
“這個字收好。一刻鐘之後我來取,若是到時候這字還在,便說明銀子不是你偷。若是字不在了,那邊說明你們心中有鬼。”
吳家娘子臉上驚詫,不相信地嘀咕道:“這,這好好字,怎不可能說沒就沒呀?”
顧邵沒有多解釋什麼,隻是又寫了一張,送給吳家娘子。
吳家娘子接過,卻聽眼前這俊俏解元公忽然問道:“我且問你一句話,最好如是說來,你這半輩子,可有做過什麼虧心事?”
“沒有!”
“真?”
吳家娘子呼嚕一聲咽了一口口水:“真,真!”
她一說完,手上紙忽然自己燃了起來,嚇得她驚叫出聲。
半晌,一張紙燃儘成灰,撒了一地,吳家娘子手上被燙地方還隱隱作痛。
可燙傷地方不是最可怕,最可怕,是這字,真能斷出真假。
顧邵勾著嘴角,定定地看著她:“信了?”
吳家娘子卻連抬頭都不敢抬頭了。
顧邵逼問:“我再問你一句,銀子可是你們偷?”
吳家娘子瞪大了眼睛,咬緊牙根,一個字都沒有透出來。
顧邵也不為難她:“算了,左右一刻鐘之後便能知曉,急什麼?不過——”
“這東西你可得看好了,若是待會兒這‘銀’字沒了,就說明是你們夫妻二人就是竊賊。入室行竊,可是要被斬手。”
顧邵比了一個刀落手勢。
吳家娘子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身子,忙不迭地點頭。
顧邵扯了扯嘴角,起身走出屋子,又去了吳家丈夫那兒。
杜縣令也在這兒,他對這吳家丈夫印象還不錯,老實本分,勤勤懇懇,看著就不像是偷銀子人。
顧邵進來之後,同杜縣令微微點頭以示招呼,便氣定神閒地站到吳家丈夫跟前。
吳家丈夫也在打量顧邵,他壓根不信什麼案子已經破了話。
顧邵居高臨下:“說吧,銀子藏到哪兒了?”
杜縣令不明所以。
吳家丈夫否定地乾脆:“真不是我偷!”
顧邵冷笑:“還真是嘴硬。可惜啊,你娘子已經招供了。她主動供認不諱,說你才是主謀,她隻是從犯。還說,你們覬覦周寡婦家財許久。”
“你是主犯,她是從犯。這量刑自然也各有講究,你做一輩子牢,她隻有做半年牢,這還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呀。”
“你胡說!”吳家丈夫一臉不信,“我家娘子才不會說這樣話。”
“你是不相信她已經認罪了吧?”
吳家丈夫沒有說話。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顧邵走到牆邊,對著隔壁朗聲問了一句:“吳家娘子,銀子如今可還在你手上?”
“在,在!銀子在呢!”
吳家娘子聽到顧邵在問她,趕忙攥緊了手裡字。
這字可不能丟。
顧邵回頭,目光逼視對方。
吳家丈夫早到妻子承認那一刻,兩腿一軟,難以置信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