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那個對著手裡酒壺笑出了褶子;小那個舉著珠花,一頭紮進她兒子懷裡。
對於小妹,顧邵總歸是縱容。見她撲過來後,便自然而然地將人抱了起來,又接過她手裡新珠花幫她戴到小揪揪上。
“好看”顧邵讚道。
小妹捂著臉,從手指縫裡看著顧邵,嬌憨地笑著。
她這段時間臉蛋又圓乎了些,抱在懷裡也有了分量。
陳金蓮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掃了一眼桌上東西,蹙眉道“又亂花錢了。”
顧邵回頭,跟他娘打了一聲招呼,道“不值多少錢。”
“那也不能使勁兒買吧,家裡又不缺。”陳金蓮看了顧小妹那一堆東西,又看了看顧大河手裡酒,心疼得要命。這可都是兒子錢啊,就這樣白白花了,“下次回來可不許再這樣破費了。”
顧邵正了正容色“下次回來,興許得到明年四月份了。”
陳金蓮驚詫道“怎麼,這就要去京城了”
顧邵點了點頭。
“怎麼這麼快”顧大河也放下手裡酒。
顧小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快,但是她隱約間猜到,哥哥好像要離開了。顧小妹抓緊了顧邵衣裳。
顧邵想把她放下來,無奈小妹抱得太緊了,他也不好鬆手,遂抱著人坐在了椅子上,一邊同爹娘解釋“這是鄭先生意思,說是早點過去,到時候才不會慌了陣腳。再說,如今入了秋,最適合出行,再耽擱些,指不定天兒就要冷了。”
顧家夫妻倆對這些事情都一竅不通。隻是他們習慣性地信任顧邵先生,不論是那位秦先生還是這位鄭先生。
陳金蓮對著房梁歎了好幾口氣。
雖然早知道要兒子要去京城,可是一下子這麼趕,她總覺得心裡空落落。
顧邵見他們這樣,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隻是陳金蓮與顧大河到底還是不舍得讓兒子為難,須臾間便收了許多不舍,還跟著道“既然是你們先生說,那肯定是錯不了。”
“他說什麼時候去便什麼時候去吧,你聽他便是。”
顧大河也道“就是,上了京城,一定要聽你們先生話,我聽說京城人都比較凶,又不講道理,嚇人得很,你可千萬得跟緊你們先生。”
“爹,你這是聽誰說呀”顧邵哭笑不得。
顧大河一臉肯定“反正他們都這樣說。天子腳下人,都隻會仗勢欺人。”
顧邵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為了不讓爹娘擔心,顧邵還是耐著性子仔細地解釋了兩句。他也沒有說彆,隻說那鄭家老爺是禮部尚書,位高權重。
顧大河夫妻倆也不知道禮部尚書是乾什麼,不過聽著挺厲害,那應當是錯不了。
顧邵在家裡隻待了一晚上,第二日中午,他便帶著顧小妹回了縣城裡頭。
帶小妹去秦府,是他昨兒同先生說好事。
顧邵知道自家爹娘性子,他要是一走,說不定要不了多長時間,爹娘又會使喚上小妹。隻有讓他們看清楚先生和師娘又多看重小妹,他們才會對小妹上心一些。
顧小妹什麼也不知道,反正她哥哥讓她去哪兒她就去哪兒,自始至終都乖乖,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家裡這邊解釋了清楚,顧邵又抽空去了一趟陳家。
相交於自己家,陳家這邊便好說多了。
陳秀才最關心,是顧邵又沒有錢花。雖然顧邵說了自己不缺錢,但是臨出門時候,陳秀才還是塞了不少錢給顧邵。
“出門在外,最不能缺就是錢了。”
“禮哥兒那你也彆擔心,總歸還有我們看著呢。”提到顧禮,陳秀才估計覺得挺滿意,“他最近一回來就去屋子裡寫功課,不知道有多用功呢。”
顧邵聽著就笑笑“那確實挺用功。”
“可不是,假以時日,肯定能跟你一樣出眾。”
陳秀才還在絮絮叨叨,李氏卻朝著屏風那兒看了一眼。
屏風後麵,有個模模糊糊身影,打從剛才開始就躲在那兒。
罷了,藏著就藏著吧。
李氏搖了搖頭,也沒讓她出來。畢竟現在出來也實在不像話。
顧邵隻在李家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連晚飯也沒有留。鄭先生那兒催得緊,他還得趕回去收拾行禮。
陳秀才雖然遺憾他連顧禮都沒能看一眼,但顧邵要走,他也沒好攔著。
直到人走之後,陳秀才才在那兒感歎“當初定下顧邵時候,誰能想到還會有今天呢。”
李氏沒說話。
陳秀才又忍不住在那兒自吹自擂“還是也慧眼識珠,厲害”
李氏無言以對,遂不理他,朝著屏風那兒喚了一聲“出來吧。”
片刻後,屏風後麵果真探出來一個身著粉衣身影,她大約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發現,攪著手,一臉局促。
李氏卻看得頭都疼。
這父女兩個,心都偏到了一個人身上。
第二日,顧邵早早地起身,背著自己已經收拾好了包袱,拜彆了先生和師娘,一路出了秦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