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放縱話, 那可就太冤枉顧邵了。他壓根就不會是放縱人,昨晚上那是真因為做了噩夢, 沒有睡好, 所以今天才這樣一副鬼德性。
可鄭遠安似乎認定了他就是放縱,之後不管顧邵解釋什麼, 他都是一副我已經看穿了神色, 靜靜地看著顧客狡辯。
顧邵:“……”
這個真是無妄之災了。他以前再放縱, 也就隻是愛看看美人圖,有這個賊心沒這麼賊膽,如今不稀罕美人了, 更談不上什麼放縱不放縱,除正常夫妻敦倫,其餘時間都是清心寡欲。
他還能說些什麼呢?算了, 什麼都彆說好了,時間會證明他清白。
在尚書府用過了午飯, 到了下午顧邵才帶著秀娘回去了。
本來吃過午飯顧邵便準備走, 可臨走之前, 胡老夫人硬拉著顧邵,非得讓他尚書府裡頭歇息一下再走, 顧邵推辭, 她老人家還諄諄告誡:“你聽祖母話自然沒錯, 萬不會害了你。要不怎麼說你們年輕, 許多事情都不懂呢。這年輕雖好, 但是也得顧忌著身體, 什麼事情都比不上自己身子重要,要是把身子給弄壞了,以後再想補回來可難嘍。”
胡老夫人說著,還意有所指地打量了顧邵和秀娘一眼。
秀娘被打量得都不好意思抬頭了。這話叫人怎麼接,她倒是有心解釋,可是解釋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怕人家不信,反倒是顯得自己心虛。
顧邵已經累了得,這又是一個誤會了他人。他也懶得分說什麼了,索性就聽了胡老夫人話,老老實實地歇息了一刻鐘才被放了行,這才帶著妻子回了家。
他們回去時候,剛好碰上了從外頭趕回來陳金蓮。
陳金蓮也不知是打哪兒過來,手裡還拎著兩包東西,看到他們夫妻兩個走過來時候,還將那玩意兒背到了身後,故意遮掩了一下。
顧邵踮腳去看,卻被陳金蓮打到了一邊:“你這孩子,瞎看什麼勁兒?”
陳金蓮橫了兒子一眼,當著自己媳婦麵,能不能顧忌著點兒。這秀娘本來就對此有些意見了,再讓她看到這個話,指不定還得怎麼想了。
陳金蓮這會兒心裡也鬨得慌。一方麵是因為兒子事心疼,一方麵是因為她自以為在兒媳婦麵前矮了一頭,堵心得很。畢竟這事說出去吧,總歸是他兒子過錯,弄了這麼一出,往後她還怎麼教訓兒媳婦呀?陳金蓮唉聲歎氣地進了屋子,留下顧邵與秀娘麵麵相覷。
“我怎麼覺得娘她今兒有些不對勁呢。”從早上起就怪怪。
陳秀娘也說不出什麼原因,隻在心中犯嘀咕:婆母這樣,怕不是因為不滿意她吧,可她從早上到現在什麼也沒做呀?
夫妻二人都是一頭霧水。
進門之後,便看到顧禮正趴在樹下石桌上教小妹寫字,嘴裡還念叨著:“錯啦錯啦,不是這麼寫,我來寫給你看。”
雖然還是不那麼耐心,可比之從前,已經好了太多了。秀娘看了也是有感而發:“禮哥兒真是長大了。”
顧禮耳朵一動,聽這動靜知道是哥哥和嫂子回來了,當下也沒有抬頭,反而垂著腦袋一筆一劃將字寫完,又把筆塞到了小妹手裡,看著她寫。
等小妹終於寫對了之後,顧禮才摸了摸她頭,故意說得大聲:“小妹寫得真不錯,都這麼厲害了,趕明兒得將二哥都比下去了。”
小妹抬頭,懵懵地看了顧禮一眼。二哥……是不是壞掉了。
顧禮繼續保持微笑:“看我乾什麼?趕緊寫呀。”
小妹更加害怕了,她二哥真壞掉了。小妹惶恐地抬頭,看到大哥正往這邊走,立馬扔下了筆,飛撲過去。
顧邵立馬接住,小妹趕緊抱著他脖子,回頭看了顧禮一眼:“二哥剛剛怪怪,咱們是不是要給他找個大夫。”
顧禮聽罷,氣鼻子都歪了。這小麻煩精,真是不中用,虧他剛才還對她那麼好呢。
顧邵也是好笑地看了小妹一眼,抱著她朝著石桌這邊走了過來。顧邵多了解顧禮這臭小子啊,今兒弄得這麼一出,這臭小子心裡打什麼主意他還不知道?隻是想到鄭先生說事兒,顧邵便壓下脾氣,笑道:“禮哥兒做得不錯,大有進步,還知道疼小妹了。”
顧禮一愣,大概是沒想到他哥真會誇他,他本來以為,隻有嫂子會誇一誇。
“哪裡哪裡,”顧禮一雙跟顧邵相似眼睛笑得隻剩下一條線了,“我平常也是這樣對她。”
“兄妹之間就該這樣。”顧邵拍了一下顧禮腦袋,“若真如你所說,平常你也能這樣對小妹,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會!”顧禮趕忙表態。
不會也得會啊,他大哥可是好容易才誇了他一次,顧禮可不得使勁表現。反正他大哥過幾天就走了,他到底會不會對小妹好誰也不知道,索性先答應下來,讓他大哥繼續誇一誇才是最要緊。
顧邵點頭:“不錯,真長進了。”
顧禮挺起了胸膛,心裡美滋滋。
顧邵轉而道:“你如此懂事,也不枉我為你多番打聽,到現在才敲定了書院。原本我還擔心你性子不穩定,到了書院會惹出什麼禍端來,如今看你已經這麼懂事了,想來是不會出錯。”
顧禮遲疑地抬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顧邵。他……他聽到了什麼?大哥他,竟然又給他找了書院!
“我知道你聰慧,所以這回我給你找書院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你之前便已經立下誓言,說是要超過我,做個十八歲狀元郎,這話可是你說?”
“是我說不錯,可是——”
“那就沒錯了。”顧邵迅速打斷,完全不給顧禮反駁機會,“這狀元郎可不是誰想考都能考。縱使你聰慧過人,可世上總還還有比你更聰慧人,聰明之外,還得勤奮,還得有好先生指點。我這可都是一心一意為了你考慮,禮哥兒,你若是真聽話,必然能明白我苦心,是吧?”
“明白明白,禮哥兒這麼聰明,一定能明白。”顧禮還沒來得及開口,在後頭偷偷聽他們說話陳金蓮便忍不住了,衝上來替小兒子答應了起來,“這事兒多虧邵哥兒幫忙了,你都替他物色了這麼好書院,他又怎麼能不用功讀書呢?”
“娘!”顧禮著急得抓耳撓腮,上躥下跳,他都還沒說話呢,娘怎麼能這麼快就替自己答應了下來。
什麼書院,他壓根也不想去什麼書院啊,上回在先生那兒受了那麼多罪,做了那麼多功課,他才不要繼續去什麼錦園書院讀書!
顧邵和善地掃了弟弟一眼:“怎麼,禮哥兒不願意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