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自然不會讓推辭,她讓身後的丫鬟婆子把帶來的謝禮帶上來。
沈如晚隻見那婆子丫鬟手上的托盤中有綾羅綢緞、胭脂水粉、圓潤光澤的珍珠、有整套精致昂貴的頭麵。
秦老夫人指著那些東西道:“都是些俗物,沈姑娘莫要嫌棄了。”
沈如晚想要推辭,秦老夫人卻打斷了她,指著角落裡的那炭盆道:“可是煨了紅薯?”
沈如晚一愣,點了點頭,“是的。”
秦老夫人卻有些懷念的說:“怪不得聞著香味,已是許久沒有吃過這種煨出來的紅薯了。”
秦詩詩往那炭盆裡看過去,隻覺得灰撲撲的,紅薯埋在裡頭能吃嗎?
隻是怎麼聽祖母的話,怎麼好像是想要嘗一嘗?
沈彥揚這時才反應過來,這紅薯再不拿出來得煨焦了去,他趕緊用樹枝將幾個烤的灰撲撲皺巴巴的紅薯從炭盆裡撥到了一個小竹盤中。
他一邊吹著灰,一邊好客的說:“老夫人你要嘗一個嗎?晚晚剛剛早就守著要吃了,還好沒有焦掉。”
秦老夫人笑著道:“好,老身也饞了。”
秦詩詩有些古怪的看向祖母,這樣的祖母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沈如晚也覺得秦老夫人有點奇怪,這些世家的老夫人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怎麼會饞一個紅薯呢?
她過去幫著二哥拿著一個碗,分了一個給秦老夫人。
沈如晚又拿了一個給秦詩詩,秦詩詩看著碗裡那個黑乎乎的一團,本想推辭,可她見到秦老夫人似乎不怕燙一般,將那黑乎乎的紅薯捏了開來,露出黃澄澄的果肉,一股撲鼻的香味迎麵襲來,秦詩詩咽了咽口水,將沈如晚給她的紅薯接到了手裡。
她見祖母直接拿在手裡吃了起來,來不住的誇甜,誇火候好。
她等涼了一點,也學著祖母的動作,捏了一塊嘗了一口,瞬間眼睛一亮。
沈如晚也吃著自己手上的紅薯,心裡總覺得這畫麵有點奇怪。
忽然秦老太太問道:“沈姑娘,今兒你送給詩詩的栗子糕還有嗎?老身很喜歡那個味道。”
沈如晚回道:“有的。我和阿娘做了不少。既然老夫人喜歡,那我再給您包上一些。”
沈如晚說完便往灶屋跑去,裡頭的沈老太太和喬氏見她過來了,沈老太太正拿著鍋鏟炸著紅薯丸,說道:“晚丫頭,紅薯丸還要一會兒才好,再等等啊。”
沈如晚搖了搖頭,把秦老夫人來的事情說了。
沈老太太道:“那你跟你阿娘包好栗子糕出去招待一下那位老夫人,我炸好了紅薯丸子正好端出去給她們嘗一嘗。”
沈如晚一邊拿著栗子糕一邊道:“好的,阿嬤你彆急。彆被熱油燙到手了。”
沈老太太笑了,“你這個小丫頭就彆操心了。你阿娘的手藝都是我教出來的,我怎麼會燙到。快些出去罷。”
屋內彌漫著紅薯的香味,秦老夫人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桌子,她心亂了。
明明知道不可能,也知道年紀對不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仍然坐著在等什麼。
從沈姑娘說出這栗子糕是她跟她阿娘做的,秦老夫人就知道自己的期盼又一次落空了。
她的阿姐跟她一樣的年歲,隻比她長了幾個月。要是還活著應是做祖母了。
沈如晚和喬氏拿著栗子糕走進來時,秦老夫人心中空蕩蕩的,十分的失落。
她失笑,怎麼過去這麼多年還是沒有死心呢?
沈如晚看著秦老夫人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可眼神變得很悲涼。
沈如晚把包好的栗子糕遞過去,“老夫人,這是我和阿娘剛剛包好的,您帶著回去吃吧。”
秦老夫人把那栗子糕拿好,微微點頭,“有勞了。叨擾了你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說完秦老夫人扶著秦詩詩的手站了起來。
沈如晚忍不住道:“老夫人,我阿嬤還在炸紅薯丸,您要不要再坐坐,嘗一嘗再回去?”
秦老夫人搖了搖頭,神情悵惘,“不用了……”是她又生了妄念,徒增煩惱。
沈如晚也不好再挽留了,她和阿娘送秦老夫人走出正廳。
這時沈老太太從灶屋端著一盆炸紅薯丸出來,就見到客人要離開,她喊道:“客人難得過來,怎麼不多坐一坐啊。”
正要往門口走的秦老太太頓時停了下來,她拿在手中的栗子糕掉到了地上,顫顫巍巍地往說話的人那邊看過去。
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時,秦老夫人隻覺得血氣直往頭頂湧上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看了又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半晌後秦老太太不敢確定地道:“阿……阿姐?”
沈老太太同樣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一身打扮貴氣的老夫人。
已經塵封多年的回憶被打開,沈老太太眯了眯眼睛,也不確定的問道:“可是阿寧?”
秦老太太眼中的淚水瞬間流了下來。
是她的阿姐,是她找尋了多年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