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從坐上轎子後,就心裡止不住發怵。
隨著花轎越走越遠,之前的強做鎮定都一點點的瓦解了。
她默默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很害怕轎子會停下。
可不管沈如晚怎麼祈禱慢一點,再慢一點。
這喜轎在攝政王府門口停了下來。
攝政王府莊嚴肅穆,門口有兩個石獅子。
朱紅色的大門敞開,兩列麒麟衛站在兩側,威風凜凜。
要不是攝政王府掛了紅色,真看不出這是要娶新婦。
迎親的麒麟衛在首領的帶領下都從馬上下來,率先進入了攝政王府。
等那隊麒麟衛離開後,宗人府跟過來的女官們這才能夠靠近喜轎。
按理說,尋常人家娶新婦,早就門口站滿了親戚賓客,也會有人起哄讓新郎過去迎新娘,這樣新娘才會從轎子裡出來。
攝政王府王府門前雖然站了不少人,但攝政王都沒有親自去迎親,還會出來接新娘下轎嗎?
要是攝政王不出現,總不能讓喜轎一直停在門口吧?
這時福郡王也從後頭趕了過來,麒麟衛的速度太快,他追的滿頭大汗。
看清楚現在的情形後,立即朝女官使了眼色。
反正都到門口了,不管裡麵有沒有人出來接,宗人府隻要把人送進去就算是辦完這苦差事了。
其中一女官在門口那些站立的麒麟衛銳利目光下,戰戰兢兢的走到喜轎旁,輕聲提醒道:“新娘子,該下轎了。”
紅色蓋頭下的沈如晚,咬著唇,正要走出喜轎時,攝政王府裡頭有了動靜,在一眾隨從的簇擁之下,攝政王楚執身著紅色喜服,臉色蒼白的出現在了門口。
他的出現,讓安靜極了的攝政王府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一般,樂曲奏響,恭賀聲不斷。
福郡王走過去對著攝政王拱手道:“楚兄,大喜啊!”
攝政王那雙寒星鳳眸朝他看去,福郡王隻覺得頭皮發麻,他才注意到攝政王楚執手中竟然還拿著一把黑色劍鞘的長劍。
楚執臉上帶著病氣,看起來像是隨時都要倒下的模樣,可他那眼神如寒冬般凜冽,讓人不寒而栗。就好像,你知道他很虛弱,卻仍然不敢輕舉妄動。
這種威懾,仿佛就是骨子裡透出來的。
福郡王忍不住為新娘子捏了一把冷汗,看楚執這臉色應是對這門賜婚是極其不滿的,這新娘隻怕沒好日子過了。
他心裡也忍不住想,楚執著副病懨懨的模樣,究竟還能撐多久?這嬌滴滴的新娘子不會一嫁過去就成了寡婦吧!
周圍的女官見到那位震懾天下的攝政王手執一把長劍,如修羅一般步步靠近喜轎。
她們驚恐不已,這攝政王不會想把新娘子殺了吧。
女官們嚇得不敢阻攔,都往福郡王那邊跑過去。福郡王是皇親,就算攝政王大開殺戒,應該會顧著點皇室的人。
福郡王想去阻攔,可他的腿卻不聽使喚了。
楚執是瘋了嗎?若是他在這個日子殺了新娘,豈不是公然跟皇室撕破臉了?
沈如晚見轎簾遲遲都沒被掀開,正猶豫要不要下轎子。
忽然轎簾被掀開,一黑色劍鞘伸了進來。
沈如晚在蓋頭下見到那柄長劍,嚇了一跳。
這是做什麼?
她看著那黑色劍鞘,往後縮了縮。
這劍鞘一動不動,就像是安靜地等著她。
沈如晚心想,難道這是什麼奇怪的接人儀式嗎?聽聞攝政王是武將出身,曾征戰沙場,那麼是不是用這個方式接人下轎子?
她猶豫了一下,怯怯地將手伸過去握住了劍鞘。
當她握住的那一瞬間,感覺到有股暗力示意她跟著劍鞘走出喜轎。
福郡王本以為會看到血濺三尺的場景,不想楚執並未從劍鞘中將長劍抽出,隻是將半截劍鞘伸進了喜轎之中。
半晌之後,楚執動了,跟著他動的是那柄長劍,隻見那黑色劍鞘上搭著一白皙修長的手,喜轎的裡新娘子跟著這個劍鞘走了出來。
福郡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還好,還好,虛驚一場。
沈如晚不清楚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隻能握著那劍鞘往前走。
她餘光看著腳下,踏上階梯,一步步的靠近攝政王府。
這時兩側的麒麟衛紛紛抽出佩戴的長劍,高舉了起來,寒氣森森。
周圍的人都看著嬌小的新娘子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經過了這麼一段讓人驚心膽戰的路程。
不少人都替那位新娘惋惜,這簡直是羊入虎口,都不知道要受怎樣的折磨呢。
隱在人群裡方嬤嬤,忍不住擦了擦眼淚,終於是入府了。
殿下隱瞞身份偽裝成麒麟衛,親自去接了沈姑娘。
現在又用那把陪伴他多年的寶劍牽著沈姑娘走進王府。
麒麟衛高舉長劍,是對這位王妃的最高致禮。
但願沈姑娘知道了殿下欺騙她的真相後,不要害怕殿下才好。
方嬤嬤看著那對新人走遠,她帶著丫鬟往後院去了。
沈如晚一步步的跟著拿著劍鞘的人走進了攝政王府,她心裡越來越慌亂了,這個拿著劍鞘的人是誰?
應該不是攝政王,他沒有來迎親,也許是病重的無法起身。
那他應該也不會出來拜堂吧?
她是不是走個過場就可以了?
這樣她也許就不用見到他吧。
反正他應該也是很厭惡她的存在。
若是能把她扔到後院不聞不問,這對她來說應該是求之不得。
正當她想著這些事時,察覺到手上的異樣,那黑色刀鞘被那人給收走了。
很快一紅綢放在了她的手裡,她明顯的感覺到紅綢的另一端有人牽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