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執見她目光殷切,麵無表情的將那一小碗蜜水喝完,那味道隻能說是一言難儘。
沈如晚倒不好意思問他味道怎麼樣了,因為她拿那個藥丸出來的時候聞了聞,氣味怪怪的,所以她多加了點蜜水。
沈如晚拉著他的衣袖說,“快坐下吃些菜吧。”
楚執看了一眼桌上,有一盤黑漆漆的熏肉片,看不出原本的原料。
楚執吃了幾口平時用的菜,端起手邊的酒杯,快要入口之時,頓了頓了。
這酒的色澤泛黃,就近了能聞到有淡淡的藥味。
沈如晚對他一笑,“這是阿嬤給你喝的酒,你試試?”
楚執抿了一口,便不動聲色的將杯子擱到了一邊。
沈如晚又熱情的給她夾了一塊熏肉,“這也是阿嬤特意做的,你嘗嘗合不合口味?今日我在家裡也吃了這樣的熏肉,不過給你帶回來的這種比我吃的要厚實些。”
楚執盯著那塊肉半晌,默默地放在嘴裡,他表情一滯,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卻見沈如晚也朝那盤肉伸筷子,他動作迅速的將那盤肉移到他麵前,不讓沈如晚夾。
沈如晚疑惑的看向他。
楚執道:“既然是給我的,自然是我食用就好。你吃其他的菜。”
沈如晚的眼睛微微睜大,“這盤肉你又吃不完,我,我就嘗一塊嘛。”
“不行。”楚執不為所動。
沈如晚心裡嘀咕著,阿嬤真偏心,就連他也跟著小氣起來了。
她又搶不過他,隻好氣鼓鼓的夾了一大塊烤鹿肉。
而那盤熏肉被楚執挪過來後,卻未在動過一筷子。
沈如晚朝那盤肉看了一眼,與楚執的目光撞上了,她道:“我不跟你搶,你慢慢吃。”
沈如晚說完又偷看他幾次。
楚執放下筷子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被說中心事的沈如晚朝他笑了笑,試探地道:“你,你還記不記得我大哥?”
她說起這話有些心虛。
當初他和大哥之間有那麼小小的一點誤會。
楚執眼皮一撩,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沈如晚有點摸不準他的態度,這副模樣,難不成真記仇了呀?
可想到大哥的處境她硬著頭皮說:“其實,其實當初是大哥救你回來的。你昏迷了,大哥把你從水潭邊一直背到了家裡。”
“我怎麼記得,是你大哥要將我扔在山裡,又想用麻繩來捆住我的?”楚執的聲音很平靜。
沈如晚驚訝的看向他,“你,你,你當時不是不省人事嗎?”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沈如晚著急的說,“這是個誤會!大哥不是沒有這麼做麼。當時你是先動手掐住大哥的脖子所以才……”
楚執伸出手,在沈如晚臉頰上捏了一下,“你當時不是也咬了我一口給你大哥報仇了麼?”
這賬要是翻起來,可就越扯越遠了。
沈如晚見他臉上隱忍著笑意,回過味來他是在故意逗她。
她現在就想再對著他手腕咬一口。
怎麼這麼喜歡欺負她呢。
沈如晚把那捏她臉的手揮開,“誒呀,我在跟你說正經事呢。”
“嗯,我聽著。”楚執聲音慵懶。
沈如晚說:“我家搬到京城時,大哥去走鏢了。我家就給大哥所在的鏢局留了信,也在家中留了信。可這麼長時間了一直沒有大哥的消息,後來經人打聽,也許他是困在青州了。聽說青州匪患嚴重,不知道我大哥怎麼樣了。你能幫我去找一找大哥嗎?我們都很擔心他。”
“青州?”楚執看著她臉上的擔憂之色,說道:“好,我會派人過去。”
沈如晚見他絲毫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她舒了一口氣。
用過飯後,楚執去了書房。
沈如晚靠在榻上看著話本有了困意,她朝門口看了一眼,隻見青荷換了一壺熱茶走了進來。
沈如晚覺得奇怪,平時這個時辰,他回屋了呀。
她起身穿好珍珠繡鞋往門外走去。
方嬤嬤正好從外頭進院子,見到了沈如晚,她問道:“王妃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沈如晚說:“嬤嬤,我想去書房給他送點吃的。”晚飯時,那桌子菜他動的不多,那盤熏肉說是要獨自吃,也就僅僅吃了她夾的那塊。他在書房有事的話,這個點也該餓了。
方嬤嬤道:“王妃,殿下不在書房了,而是去了浴池。不過殿下在裡頭有些時辰了,您過去看看也好。”
……
白玉鋪成的浴池之中並未有霧氣,楚執泡著一池子的冷水,血液之中的那股燥熱之氣還未褪去,一直蟄伏不動的殘留餘毒,似乎被這股燥熱之氣給勾了出來。
對於楚執來說,便是餘毒發作,他也能夠忍耐下來。
隻是多了這股燥熱之氣,讓他心中的某種渴望越發的強烈。
沈如晚走進浴池的屋子,隻見掛滿了帷幔,那帷幔隨著窗外吹入的風飄動。
她依稀見到浴池的中間有著一個人影。
她見這池子沒有一點熱氣,冷冰冰的。
她走了過去擔憂的說:“你……是不是不舒服?”她想起了以前他發病的模樣。她記得他有次渾身滾燙,在大雪的日子屋子裡都放了很多冰塊。
楚執早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他眼神幽暗,未轉過身,冷聲道:“出去,回屋去。”
沈如晚在池邊坐了下來,她碰到了池子裡麵的水,很涼。
他的衣裳早就浸濕了,也不知道在這個冰冷的池子裡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