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接了向千蘭的任務。
車子也停在了蓮花村的村口,蓮花村因種了許多蓮藕而得名。她們村子的水塘大大小小有三十多個,整個村莊就跟建在一座浮島上一樣。
夏天是蓮花村最漂亮的時候,在林夕的記憶裡,夏天的風都帶著一股清新的蓮花香。
漂泊在外的那些年,午夜夢回,全是一朵接一朵的蓮花,一片接一片的蓮葉。
要進村子,得走過一段木頭做的風雨橋,風雨橋下麵是一條小河,此時是枯水期,河水都不到人的膝蓋,流水潺潺而過,帶來嘩啦啦的響聲。
此刻已經五點多了,太陽已經落山,一群上了年紀的村人帶著孫子孫女在風雨橋上閒聊。
遠遠地見到林夕,有眼尖的已經叫了林夕的名字了。
一個瘦小的人從風雨廊的木頭上站起來:“小夕回來了?小夕回來了?你們快看,我家小夕回來了。”
她的聲音很大,林夕已經聽見她的聲音了,連忙放下行李揮手:“奶奶。”
池香萍應著,跟老姐妹們一起去接林夕。
一年不見,林夕比電話裡氣色更好,池香萍拉著林夕左看看右看看,滿意極了。
林夕一邊應付著風雨橋上的大姑大姨們,池香萍隻讓她們問了兩句就不讓問了:“行了行我,我家小夕剛剛回來,飯都還沒有吃呢。我們先回家吃飯。”
“行行行,回去吃飯。小夕,明天上三大媽家去啊,我家樹上還有柿子呢,你不是最愛吃?”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林夕應著,跟池香萍走了。
蓮花村總共加起來也才三十戶人家,她們村子都是石木結構的房子,林夕家住在村頭。推開鐵門,院子裡的一切便映入眼簾。
小小的院壩,院牆的邊上是低矮的豬圈,圈裡養著兩頭大肥豬。左邊豎著的房子是廚房,右邊是通往菜園子的路,透過還沒完全暗下來的天色,隱隱可見院子裡青翠的菜色。
正房麵前是走廊,走廊比院子高出三個台階的高度來,利用這高低落差做了花壇。花壇裡種了很多花,尤其是那一叢粉色月季,開得絢爛極了。
坐在走廊上的石頭凳子上,聞著淡淡的月季花香,林夕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她打開籠子,放出草兒L。草兒L乖乖地蹲坐在她的邊上。
池香萍從屋裡出來,拿來了林夕的拖鞋。這一幕,在林夕家已經發生了很多年了。林夕也習慣了。隻要她出遠門,她的換的鞋子就從來沒有自己拿過。
也不知道她奶奶從哪裡來的歪理,覺得外出的人回到家,一定要家裡給拿鞋子,不然神魂不穩,會掉的。
“喲,這就是你給我看的小貓咪啊,長得倒是好看哦。”池香萍一向是寵著林夕的,林夕說要帶一隻貓回來,池香萍早早的就準備好了東西了。
“我看村頭大明寶說現在隻要在網上下載個什麼東西,買了菜啊肉啊的第二天就能到。我就問她有
沒有貓吃的東西。她幫我買了點貓糧。走咯,跟奶奶去吃貓糧。”池香萍抱起草兒L就往廚房走。
她還特地用了一個小小的碗給草兒L裝貓糧。
林夕也換了鞋往廚房去,飯菜都還在桌子上擺著,還是溫乎乎的。
酸菜拌折耳根,臘肉炒萵筍,紅豆酸菜湯,清煮黃南瓜,每一樣都讓林夕光看著,就覺得口水直流。
“奶你吃飯沒有?”林夕嘴上這麼問,但還是從碗櫃裡拿了兩個碗出來。她知道她今天回來,她奶奶就是再餓,也會等到她回家一起吃飯。
“沒有呢,來咯來咯。”池香萍摸了摸草兒L的腦袋,草兒L甩了甩頭,背對著她們繼續吃貓糧。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林夕打開了廚房的燈,昏黃的燈光照耀在小小的廚房裡,讓整個屋子都變得溫馨了起來。
祖孫兩個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得知林夕以後都不會走了,池香萍看著越來越像兒L媳婦兒L的孫女,臉上有微微地怔愣。
“小夕,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媽媽?她不太好。”這句話,池香萍已經想了兩天了。
林夕聽了這句話,倒是微微愣了愣。她媽媽叫做薛敏,跟她爸爸林鐘勳是初中同學。兩人在讀初二就開始搞對象,後麵高中都不讀了,非要結婚。
那個年代的人上學都晚,她媽媽跟她爸爸結婚的時候,兩人剛剛十八歲。結婚不到一年就有了林夕。在她懷孕期間,林鐘勳出去打工,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這麼多年過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杳無音訊。薛敏等了兩年,找了兩年,最後改嫁到了外地。
從那以後,林夕再也沒見過她。她也不是沒有去過外婆家,但每次剛剛到村子,離她外婆家還有二裡地,她外婆就會給她送來幾塊錢,然後讓她回家,不要再去了。
林夕小時候倔強,她外婆雖然這麼說,但她還是每次都去。一直到第三年,她在她外婆家村子的水井後麵,聽見她媽跟她姨媽說,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她跟她爸爸。
林夕想:“她應該不想見我。我就不去了吧。”
池香萍歎了一口氣,沒再勸,盛了一碗飯去喂家裡養的大黑狗。
林夕沉默的收拾桌子,鍋裡還有一大半鍋的飯,剛剛的菜吃了差不多了,但肉還剩很多。林夕想了想,點開向千蘭的私聊。
她看過電視劇也看過,那個年代正是困難的時候呢,向千蘭估計連吃都吃不飽。那個地方極品還多。今天買營養品也不現實,天都黑了,她去鎮上還需要走十分鐘的路程呢。這麼晚了有沒有賣還是另外一回事。
向千蘭晚上多吃了一個紅薯,此刻躺在床上正覺得萬分燒心。每到這個時候,向千蘭就格外想念自己穿越前還沒做好的那頓還沒做好的飯。
收到林夕發來的信息,向千蘭蹭地一下就坐起來了,吃剩飯什麼的向千蘭是一點都不在意的,對於現在已經餓了好幾天,饞得不行的她來說,就是一頭牛從她麵前走過,她都得上去啃兩口嘗嘗味兒L。
得
了向千蘭的回複,林夕把飯菜混合在一起。準備傳遞的時候,林夕想起了上次徐歡歡贈送給葉冰冰的迷藥,戳了徐歡歡的私聊。
徐歡歡正盤賬呢,見到私聊直接拿了一包迷藥跟解藥一起投遞給林夕。
林夕拿到藥品後,在房間裡左看右看,然後走到牆角,找出三四個老鼠夾子。
這些年生活條件好,家家戶戶都不缺吃的,所以家裡的老鼠也被養得膘肥體壯。就老鼠夾子這個玩意兒L,林夕家就有不下三十個。
給向千蘭正好。
向千蘭看到憑空出現在屋子裡的東西驚訝得很,再發現那幾個老鼠夾子的時候向千蘭臉上笑出了花。得知世界上真的有能讓人一秒昏迷的迷藥後,向千蘭更是驚奇。
她在群裡分彆感謝林夕跟徐歡歡,之後坐在炕上,幾乎是懷著虔誠的心態,吃完了林夕給她投遞過來的飯菜。
肚子終於吃飽了,向千蘭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力氣。她起身下地,就著月光,把老鼠夾放在門口、窗戶下。
她這幾天也不是閒著啥也沒乾的。她削了很多尖頭的木頭倒插在門邊、炕邊、窗戶下。
保證有人強行進屋,就會被紮腳。她晚上睡覺都不敢睡死,就怕逼得隔壁母子狗急跳牆。不過向千蘭覺得自己今晚上能睡個好覺了。她吞了一顆解藥,然後在屋裡放上迷香。
在她的隔壁,秦愛國跟劉寡婦一個坐在炕頭,一個坐在炕尾:“愛國啊,你說往後咱們這日子怎麼過啊?你爹死得早,我一個人把你跟你姐拉扯到那麼大。”
“本來以為你結婚了,我就能享享福的,誰知道你就娶了這麼一個夜叉。你媽我現在彆說是享福了,還要挨兒L媳婦毒打。往後這日子怎麼過!”劉寡婦越哭越傷心。
在這個時候,劉寡婦顯然是把自己之前沒事兒L乾就打兒L媳婦兒L的事情給忘記了。滿心滿眼的隻有這幾天遭受的苦難。
秦愛國坐在炕尾不說話,但目光卻時不時地落在親寡婦那略微起伏的身上。他今年二十四歲,村裡同齡的男人在他這個年紀,都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
秦愛國說不難受是假的,但他並不覺得向千蘭掉了的那個孩子是他的責任。都是向千蘭不爭氣!連個孩子都懷不住。一想到這裡,秦愛國就恨得咬牙切齒。
一股怒火從胸膛中升起,秦愛國恨不得立馬到隔壁屋裡,把向千蘭從床上拖下來,給她一頓狠的,才能稍稍解除自己心底的苦悶。
但想起向千蘭最近的所作所為,秦愛國慫了。劉寡婦還在哭哭啼啼,秦愛國的脾氣朝她發過去:“行了,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你有本事你過去教訓她一頓,實在不行你把我大姐找來。讓我大姐教訓她。”
秦愛國的一句話就讓劉寡婦閉了嘴。她跟秦愛蓮要是能給向千蘭一頓教訓,她還用在這裡攛掇秦愛國?
看著秦愛國翻身睡覺的背影,劉寡婦覺得種不好,果然孩子也慫。她默默地擦乾眼淚,吹了燈。
一夜無夢。
次日
向千蘭起來,隻覺得神清氣爽。她把木頭尖子跟老鼠夾子都收了,拿著鐮刀就出院子。
院子裡靜悄悄的,彆家的房頂都已經升起了嫋嫋炊煙,隻有她家,冷鍋冷灶。想起原主無論春夏秋冬天不亮就要起來忙活做飯、做家務、做農活。
秦愛國母子兩個一覺睡到出太陽,起來還要對原主挑三揀四的事情。向千蘭的好心情都沒了。她大步朝著隔壁的房間走過去,路過牆邊的時候順便拿了一條一米來長的大棍子。
隨著兩聲哀嚎,向千蘭美好的一天已經開啟。
·····
地球位麵,林夕也已經起床了。回到家裡的第一個晚上,她睡得格外踏實,起床後她奶奶已經做好了早飯。
她洗漱完,一邊回複信息一邊往廚房去。林鍍錫要跟她交換物資。
林夕是知道林鍍錫現在投靠了軍隊的。物資那麼快吃完也在林夕的預料當中。比起上一回兩人盲目的交換物資,這一回,林鍍錫給了林夕一個長長的清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