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雨一覺醒來,整個院裡的人都換上了素色衣服,眾多女仆的臉上都露出了悲苦之色來。
她的妯娌小姑們看著她的眼神更是欲言又止。
從她們的神情來看,徐思雨知道了,這是“楚怡”死了。她是難過的,但難過也就那麼一點點罷了。
她裝作難受的樣子,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
肖天朗推了所有公務,在門口站著。昨夜的雨下得很大,院裡的海棠花被打落一地,樹葉也跟著往下掉。
丫鬟們小心翼翼地掃著,一點多餘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聽著屋裡妻子若有若無的哭聲,肖天朗的情緒也跟著低落,腦海中又浮現起今日早晨上朝的情景。
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仿佛一夜未睡,坐在高台之上,看著文武眾臣的目光都帶著一股悲痛。
在說到楚怡死了的事情時,還落下了眼淚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對楚怡多麼的情根深種呢。尤其是昭陽長公主,是從宮裡哭著出來的,見到熟悉的人,便哭著說自己是多麼的不得已,她就是失去孩子太過傷心,想給楚怡一個教訓。
她的這一番哭訴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傳遍了皇城,大家對此連誇獎都不知道怎麼誇了。
在私底下大家卻紛紛說開了,皇帝和昭陽長公主這副樣子,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尤其是昭陽長公主,用一句粗俗一點的話來形容,那就是當了表子還要立牌坊。
她自己懷的那胎為什麼掉她自己心裡沒點數嗎?她憑什麼把所有的過錯都怪到楚怡身上?
她把楚怡往腳底下摁,往腳底下踩,踩得那麼狠,是因為皇帝給了她一個她無法拒絕的條件吧?
她跟皇帝算計好了一切,他們要把楚怡從人人都喜歡敬佩的雲端上拽下來,然後他們再猶如救世主一般地出現,而後,順理成章地將天上月擁如懷中,一如當年的駙馬一樣。
這樣的伎倆這兩兄妹已經做了很多回了,他們算計好了一切,就是沒有算計到楚怡會死在牢房中。
兄妹倆也知道怕了,於是長公主徹夜入宮與林宗羲商議。這也就有了今日早晨皇帝當朝為楚怡的死落淚,昭陽長公主哭著從宮裡出現的那一幕。
甚至為了平息百姓的怒火,他們不得不編一些連他們自己都說不過去的理由來搪塞群眾。
尤其是長公主說的那些話,簡直就是自打嘴巴。
徐思雨在屋裡把自己穿越前後的悲傷事情想了一遍,想著自己上一世的父母,她成功地把自己哭得眼睛紅腫。
眼瞅著差不多了,她走出房門,一打開門,看著守在外麵的肖天朗,她冷著臉問。
“傅彥辰還沒有來嗎?”從楚怡下獄到今日死亡,總共有半個月的時間。
古代的信息就算再發達,以傅彥辰現如今的權勢地位,不可能半點不知,半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回來了。
“我收到的消息,他昨夜已經到了城外
,今日一早,已經喬裝往天牢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他現在已經接到楚怡了。”
徐思雨頷首:“我想去看看她。”
“好。”屋外陰雨綿綿,肖天朗小心地扶著徐思雨朝著外麵去,他的小廝早就已經叫人套好了馬車,就停在門口。
他們一路朝著大將軍府去,大將軍府外麵已經掛上了白帆,迎來送往的小廝也披了麻戴了孝。
她的四周全是朝著那個方向走去的馬車,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道路的兩邊,是許許多多冒著雨走出來的女人們。
徐思雨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那是她跟楚怡一起治過的人。
再看那些從她身邊駛過的馬車,全都標識著是各個家族的女眷。
徐思雨眼眶一熱,她沒有什麼事業心,對醫生這一職業也算不上多麼熱愛,她連選擇學醫都是在她父母的強烈要求下選擇的。
穿越後,在確定自己真的無法穿越回去後,她就答應了肖天朗的求婚,肖家沒有什麼門第之見,兩人在一起從未受到任何阻攔。
楚怡堅持行醫,她理解,她尊重,她也儘力去護著她了,可還是護不住。原本她以為昭陽長公主會是她們的朋友,她們的靠山,直到發現讓楚怡入獄的人是長公主,她才驚覺。
皇室子弟哪裡來的真感情呢?她們把長公主當成朋友,人家隻是把她們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小玩意兒罷了。
在她們這種小玩意兒不能給她帶來價值的時候,她們就會立刻被無情地拋棄。
“到了。”肖天朗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
徐思雨扶著他的手走下來,等下車了,她才發現她的妯娌們都到了。
大將軍府已經設好了靈堂,大將軍傅彥辰站在靈堂裡,以未亡人的身份答謝來往賓客。
再往四周看一圈,來來往往的賓客裡,女客眾多,且朝中文武大臣的家眷占據大半。
沒來的那一小半裡,有一部分是前天為楚怡求情被罷官流放的,剩下的是林家皇室的死忠。
昭陽長公主也來了,她穿著素色衣裙,眼睛紅腫,臉上未施粉黛。
她已經三十五了,在十五歲就能結婚的時代裡,她已經是可以當奶奶的年紀了。
她身形窈窕,行走時自帶一股弱柳扶風的氣質,攙扶著她的是一個二十來歲,容貌秀美的青年。
那是昭陽長公主寵愛的麵首,去年才收入房中的。在那之前,昭陽長公主和駙馬恩愛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