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爾覺得洛基是想跟托尼打一架的, 因為他咬牙切齒地舉起了妙爾尼爾。
跳躍的閃電在雷神錘上彙聚,炫目的電光照亮了漆黑的街道。
眼看閃電即將落下,給托尼來個“天降正義”的製裁,之後就是鋼鐵俠被劈成爆炸頭顏麵不保,奮起追殺謊言之神, 複仇者聯盟內部再度爆發大規模內戰, 無辜的紐約人民被波及, 陷入水深火熱的境地……
關鍵時刻,托尼不慌不忙地掏出一隻巨大的黃金鑲寶石手套戴上, 在洛基忽然變得恐懼的眼神注視下, 他慢條斯理地打了個響指。
“啪”的一聲響,清脆悅耳。
洛基被已經成功入侵遊戲係統、反客為主化身為小副本AI的托尼強製踢下了線。
一場戰爭無聲無息地消弭, 無限手套果然是終極大殺器。
托尼以自由女神高舉火把的姿勢舉著無限手套,神情得意,“跟我鬥, 哼!”
“哼”這個音是從鼻孔裡發出來的, 充滿了嘲諷與不屑。
阿黛爾和傑森對視一眼, 兩人沒說半句話, 但很神奇地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默契地轉頭就走。
“等等,你要去哪兒?”托尼不騷了,他趕緊叫住阿黛爾, “沒事吧?我覺得我來得還算及時……”
“沒事, 我去玩遊戲, ”阿黛爾說,“應該還有個最關鍵的劇情點,對吧?”
小姑娘歪著頭看向傑森,純澈清透的藍眼睛裡有異樣的情緒正氤氳彌漫,就像往湖水中投了一枚小石子,所以原本平靜的水麵漾起了圈圈漣漪。
傑森把嘴唇抿得緊緊的。
“玩遊戲?玩不了了,”托尼一挑眉,“這個小副本已經跟主服務器斷開連接,被我臨時掛在了斯塔克工業的服務器上,沒有數據支撐,就隻剩下個空殼。”
停頓片刻,托尼的視線轉向傑森,眼裡帶著明顯的好奇,“這位是……”
“朋友,”阿黛爾輕聲說,“沒關係,我的遊戲與Animi無關,隻要有他在就好。”
托尼的耳畔響起了人工智能的低語,AI管家告訴他,站在阿黛爾身旁的小男孩是一段奇怪的數據,被強大卻溫柔的力量包裹著,有入侵自家服務器的危險,詢問是否標記追蹤對方的位置,或采取一定的防範措施。
托尼想了想,表示不需要,隻把防火牆加固一下就行了。
“你確定?”托尼最後問了一句。
阿黛爾點點頭,“確定,這點小問題,不需要鋼鐵俠出馬。”
托尼笑著揉亂了阿黛爾的長發,“行,這裡留給你,我去追蹤Abstergo,相關信息會打包發給你父親一份,有事直接私信戳我就好。”
說完,托尼招招手,瀟灑地離開了小副本。
周圍徹底安靜下來,連風聲都聽不到了。
阿黛爾雙手垂落,抓著短裙裙擺的邊緣,手指下意識收緊,將平整的布料擰出一堆褶。
“就剩我們啦,”她眨了眨眼睛,聲音溫柔了一點點,“今天要去哪裡玩呢?博物館?上次被阿瑞斯打擾了,沒能好好參觀,感覺有點遺憾。”
過了好一會兒,傑森才開口回答:“今天……不玩了,我是來告彆的。”
阿黛爾那條垂落在地、像貓咪般左右搖晃蹭來蹭去的尾巴忽然一頓,緊接著高高揚起,探到身前。
“告彆?什麼意思?”阿黛爾皺起眉,“我覺得這個流程不對,如果有個進度條,顯然連一半都沒走到。”
“我隻是一段回憶,自然不可能麵麵俱到,”傑森無奈地說,“要不是時間不夠了,女神也不需要用這種粗糙的方式——”
阿黛爾打斷了傑森的話:“我不管,我不聽!”
尖銳的尾音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隱隱回響。
阿黛爾盯著傑森,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煩躁,她想做點什麼,但卻不知道該做什麼,最後氣得鼓著臉頰轉身就走,像一隻屯糧都被吃完了的倉鼠。
傑森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阿黛爾的尾巴,“彆走,先聽我說……”
仿佛有一小簇電流在尾部炸開,沿著複雜的脈絡一路流竄到神經末梢,柔軟的尾巴繃成筆直的一條線,阿黛爾狠狠哆嗦了一下,瞬間炸毛,“快放開!”
這是什麼見鬼的刺激!
傑森沒想到阿黛爾的反應這麼大,他趕忙鬆手,還把雙手舉過頭頂示意自己的無害。
阿黛爾踉蹌著後退兩步,抱住路燈,燈身冰冷的觸感令她又顫了顫,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雖然感覺酸爽,但亂七八糟的思緒也漸漸平複了。
差點兒惹禍的尾巴終於不浪了,它蔫頭巴腦地貼在阿黛爾的腿上,仿佛一隻失去夢想的鹹魚。
傑森撓了撓頭,思考該如何處理眼下的尷尬,他是真的不知道阿黛爾的尾巴不能拽……
猶豫片刻,男孩決定假裝無事發生,直接切入正題,“我要去趟中東,歸期未定,看事情進展得是否順利了,走之前來找你告個彆,等回來以後,我——”
阿黛爾抬起胳膊,用冰涼的手掌捂住了傑森的嘴。
“不想聽。”阿黛爾還是那句話。
她已經知道傑森要說什麼了,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種眼睜睜看著曆史重來卻無力改變的狀態真的很令人難受。
傑森握住小姑娘的手腕,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扒拉下去,“不要逃避,我隻是一段記憶,不管你聽不聽,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我明白,阿黛爾心想,可就是因為這樣,才更加……
“我不想它再發生一回,”阿黛爾歎了口氣,“到此為止吧。”
“等回來以後,說不定就到了考試周,”傑森固執地說下去,像一台設定好程序的複讀機,“我們一起去圖書館複習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過目不忘,我不上學,我不需要學習……
在舌尖上翻來覆去滾動的話被咽回肚子裡,阿黛爾最終還是妥協了,沉默著點點頭。
傑森鬆了口氣,“那我走啦?”
阿黛爾沒精打采地揮了揮手,尾巴模仿她手臂移動的角度和頻率,也跟著晃了晃。
傑森戴上麵具,係好披風,朝著天空射出鉤鎖槍,像一隻靈活的小鳥般飛遠了。
男孩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的一刹那,失去阿芙洛狄忒神力庇佑的小副本開始崩碎,阿黛爾站在不斷墜落的雜物中,淡定地召喚出已經恢複正常的係統麵板,點下了“強製退出”的選項。
離開遊戲之前,阿黛爾的視線瞥到了副本介紹——
【副本·家庭之死】
【主線任務·告彆】
【支線任務·無】
【遊戲人數·1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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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燈光緩緩滲透了眼前那片濃鬱的黑暗,恰到好處地驅逐了處於幽閉環境中的緊張與不適感。
沿著網路遨遊的意識回到本體,阿黛爾動了動略顯僵硬的手臂,摘掉扣在腦袋上的遊戲頭盔。
她發現自己正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躺在靠近臥室門前的空地上,膝蓋和手肘處出現了斑駁的青紫色,像是不小心被磕碰過。
阿黛爾嘴角一抽,心想怎麼玩到這兒來了?我記得我明明是在窗戶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