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嶼非常了解自己的妹妹。
她雖然才三歲半,但是她非常乖巧懂事,還很暖心,不是會隨便亂發脾氣的小朋友。
棉棉突然在他懷裡如此焦躁,想必是做了不好的夢。
秦淮嶼伸手輕輕撫著妹妹的背,柔聲哄道:“棉棉一定是做噩夢被嚇醒了對不對,不怕不怕,棉棉不要害怕,夢境和現實通常都是相反的,棉棉是因為這幾天在北海道玩得太辛苦才會做夢。”
團子難過地搖晃著小腦袋:“不是的,棉棉做的夢都是真的……”
秦淮嶼愣了下神,耐心地問:“棉棉能告訴哥哥夢到了什麼嗎?”
團子剛要張口,猝不及防地想起剛下凡的時候司命叔叔對她的警告。
即便她獲知了凡塵簿的內容,但也絕不能輕易泄露天機,否則是會影響家人的氣運的。
淮嶼哥哥的氣運本來就已經走下坡路了,如果她再泄露命理,違背天道,如果天道降責處罰,就不知道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了。
棉棉固然是初次下凡曆劫,沒有太多經驗。
但是在仙界生活的八百年裡,她倒是也經常聽一些曾經下凡曆過劫的神仙們說起一些在凡間的生活。
按照他們的說法,曆劫的原理就是通過凡人自身的曆練,改變一些命中固有的困局,順利度過劫難,就能飛升上神了。
這個過程是要人切身去體悟和經曆,而不是通過她的言說,用言語讓大哥改變他的人生軌跡,那就成了違背天道規律。
團子遲疑了一下,雖然很想說,但還是沒有把凡塵簿的劇情說出口。
她隻是含糊地概括了一下:“總之棉棉夢到了不好的事情,雖然是很久很久以後才發生的事情,但是棉棉擔心你……”
秦淮嶼低頭看著小團子,神色不免有些困惑。
棉棉仔細地想了想。
當初她發現二哥哥的額頭有一團黑氣,她直接說了出來,並沒有改變什麼命定的軌跡,隻是給了二哥哥一定的警醒。
後來二哥哥頭頂的黑氣漸漸就變淡了,到了現在,甚至都已經看不見了。
她並沒有直接做什麼,是二哥哥本來就沒有乾過壞事,隻是因為她的提醒更快地發現了身邊的壞人。
所以並不算是違背天道。
那麼如果她現在提醒一下淮嶼哥哥……或許也能有同樣的效果。
因為淮嶼哥哥根本就不是壞人,他不會做壞事的。
團子伸出她的小手,指了指秦淮嶼的額頭:“哥哥這裡有一團黑氣,看上去氣運不佳,哥哥如果遇到麻煩,要告訴棉棉,還有爸爸媽媽……不要一個人麵對,萬一遇到小人作祟,我們全家可以一起麵對的,哥哥不要把什麼事都憋在心裡,自己一個人去麵對,好不好?”
秦淮嶼聽得有些許恍惚。
妹妹特殊的身份,和她隱約存在的特殊能力,秦淮嶼是不曾懷疑過的。
他對自己的妹妹有一種天然的信賴感,即便是很超乎常理的事,他也願意信她。
隻不過她的日常生活與普通小朋友無異,以至於他不會時時刻刻想起這件事。
現下妹妹說的這番話雖然天真,但是也頗具邏輯。
聯想到他最近應對的局麵……
好似在冥冥之中,也算是對他的提醒。
秦淮嶼擠出一個微笑,聲線溫和地說:“好的,哥哥知道了,不管遇到什麼問題,哥哥都會跟爸爸媽媽商量,不會一個人勉強應付,棉棉就不要擔心了,已經很晚了,哥哥抱你回屋睡覺好不好?”
團子烏沉沉的眼睛盯著他,仍是有些疑慮。
她不知道自己的提醒究竟有沒有起到作用。
而且因為接觸不到淮嶼哥哥工作環境中的人,也沒有辦法幫他辨彆小人。
棉棉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了一個她覺得可行的辦法。
她摟著秦淮嶼的胳膊,輕輕搖晃著,奶聲奶氣地撒嬌:“哥哥明天上班的時候可以帶棉棉一起去嗎?”
秦淮嶼略有些遲疑,下意識是想拒絕的。
他如果僅僅是在秦氏辦公,處理一些日常事務,哪怕是開會,帶著棉棉一起去,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最近情況比較特殊……
他經常要去自己名下的新公司走動,時常要處理緊急的問題,工作氛圍並不輕鬆,而且公司內部人員也很複雜,實在不適合帶著一個不到四歲的小朋友去。
可是妹妹澄澈的大眼睛滿是期許地望著他。
秦淮嶼又打從心底裡不忍拒絕。
何況現在真的已經很晚了,雖然她已經睡了幾小時,但也不能像大人一樣隨意熬夜,得哄著她繼續睡覺才行。
秦淮嶼便笑著答應:“可以啊,但是棉棉要先乖乖睡覺明天才能跟哥哥去公司玩哦,咱們現在回屋好不好?”
團子頓時開心極了,她肉綿綿的小胳膊抱著秦淮嶼蹭來蹭去,興奮地說:“好!棉棉現在就回去睡覺,明天陪淮嶼哥哥一起上班!”
棉棉對自己的靈力還是有自信的。
雖然她沒有仙術,但是天生的靈力是無法完全泯滅的,如果秦淮嶼身邊真的有壞人,她肯定能夠看出來!
順利哄好妹妹,秦淮嶼如釋重負,單手抱著軟乎乎的小團子出了書房,直接上樓,把她送回房間。
秦淮嶼把她放到床上,她兩隻大眼睛還亮晶晶的,看上去就沒多少睡意。
他忍俊不禁,伸手勾了勾她肉乎乎的小下巴:“是不是都不困啦?要不要哥哥給你講故事?”
棉棉確實沒有多少困意,她拉著秦淮嶼的手,小聲說:“棉棉不想聽故事,就想讓淮嶼哥哥陪棉棉一起睡覺覺,淮嶼哥哥陪棉棉一會兒好不好?”
秦淮嶼最近事務繁忙,也就是偶爾在辦公室用午餐的時間,有空打開真人秀直播看一會兒。
棉棉和二弟在真人秀裡親昵又有趣的相處令他心生羨慕。
他難得羨慕起二弟,覺得二弟無憂無慮,做著自己理想中的職業,受到許多人的喜愛,工作成績得到了認可,賺錢也不算太辛苦。
好像自從棉棉回來之後,二弟就沒有任何煩惱了。
尤其是在帶著妹妹參加這個真人秀之後,連網上那些跟風黑的網友都不見了,事業前景變得更為理想,甚至連曾經的對家都處成了好哥們。
真的是非常令人豔羨的人生狀態了。
秦淮嶼也覺得難得有機會能夠單獨陪著棉棉。
他沒有拒絕,而是在團子粉色的小床上側身躺下,閉上了眼睛,哄她入睡:“好,哥
哥準備睡了,閉上眼睛了哦,棉棉也閉上眼睛乖乖睡覺。”
床頭燈的光線被調到最暗。
棉棉卻還惦記著明天的安排,她自己拿起床頭的佩奇小鬨鐘,小胖手認認真真鼓搗了半天,給自己定了個早上七點半的鬨鐘。
她記得淮嶼哥哥一般都是九點左右去上班,通常都是八點半吃早餐,隻有偶爾要出差的時候會改變時間,其他時候都很有規律。
她給自己上好鬨鐘之後,才重新躺下了,小手抱著秦淮嶼的胳膊,合上眼睛,準備入夢。
房間漸漸變得非常安靜,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秦淮嶼閉目養神,他最近睡眠質量很差,有時候忙完工作已經極度疲憊,但是躺在床上卻焦慮無法入眠,即便睡著了也很容易驚醒。
此時此刻躺在棉棉軟乎乎的小身子旁邊,他的心竟然真的寧靜下來,沒有往日那種焦躁煩悶的感覺了。
漸漸的,還真的醞釀出一點困意。
旁邊的小團子還沒過五分鐘就傳出了均勻可愛的呼吸聲。
時不時還呼嚕呼嚕兩聲。
像一隻哼哼唧唧的小動物,睡相憨態可掬到了極點。
秦淮嶼心道,看來還是媽媽更有照顧妹妹的經驗,妹妹晚上看起來活蹦亂跳精力十足,其實已經很累了,不然也不會睡得打起了小呼嚕。
團子入睡的速度比他料想中要快得多。
見她真的睡熟了,秦淮嶼便坐直起身,準備回自己房間休息。
他剛要把微亮的床頭燈完全關閉,目光卻瞥見了小團子擱在枕頭邊上的小鬨鐘。
他把粉色的佩奇鬨鐘拿起來一看,發現她上了明早七點半的鬨鐘。
秦淮嶼心裡是暖暖的,也有些忍俊不禁。
他唇角不由自主地上翹,笑得合不攏嘴。
這小不點兒……還真的是打定主意要陪他去上班了。
還知道自己上鬨鈴,聰明得像個小人精。
但他盤算了一下,他明天可能要提早出門,要去一趟科研所找幾位專家開會,大概要比正常的工作時間還提前一個小時。
也就是說……他可能七點半就得出門了。
現在都已經兩點多了,小團子睡得這麼香,想必這幾天是累極了。
秦淮嶼終究是於心不忍,偷偷把她的小鬨鐘關掉了。
他明天要處理的事情非常複雜,他實在沒有心情陪著團子,也怕照顧不周,還是算了。
妹妹醒來固然會失望,但她是個好脾氣的小不點,隻要他晚上回家的時候哄一哄她,答應她下次再帶她去公司就好了。
*****
次日上午。
被關掉的佩奇小鬨鐘並沒有響。
棉棉是被秦牧野憨憨的聲音吵醒的。
秦牧野已經梳洗打扮完畢,連燒壞的劉海都已經修剪好了,穿著一件帥氣的棕色皮衣,精精神神地坐在床邊,總算有幾分頂流的氣質。
他大手拍著妹妹睡得撅起來的小屁股,大笑不止:“小臭豬,你的睡姿也太醜了叭,快點起床了,太陽都曬到屁股了,快醒醒,哥哥要出門趕通告了。”
團子睡得迷迷糊糊,並沒有立刻醒來。
秦牧野把她穿著小粉花連體衣的身子rua來rua去半天,她才終於坐起來。
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沒好氣地瞪著他:“二哥哥,你又犯什麼憨病了?”
秦牧野滿心期待妹妹醒來能夠給他一個早安親親。
沒想到不但沒有親親,還被懟了。
他十分不悅,板著臉說:“你才憨!你最憨!太陽都曬屁股了還打呼嚕,難怪你喜歡佩奇,原來和他們是一個物種。”
機智的棉棉哪能聽不懂秦牧野在內涵自己。
她毫不客氣地伸出光溜溜的jiojio,踹了他一下:“不想理你,二哥哥最幼稚了,昨晚還騙棉棉!你連小孩子都騙,壞蛋!”
棉棉聽他提起佩奇,就想起了昨晚被她啃乾淨後碼成一排的小骨頭。
還好她反應及時,差點就相信了臭二哥的鬼話。
還以為自己真的把佩奇吃掉了。
團子越想越氣,又蹬著小jiojio踹了他好幾下。
剛睡飽的小朋友力氣還不小,愣是直接把秦牧野踹到床邊,從她的小床上擠下去了。
秦牧野也沒好氣,做了個鬼臉嚇唬她:“不理我拉到,我開工去了,拜拜,你在家跟毫無情.趣的老三玩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