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詫異地抬頭,看到景姵悄悄朝她張了張唇,一顆話梅在她口中,那雙靈動美麗的貓眼閃爍著頑皮的笑意。
這、這是什麼小學生行為?不過哪怕是以前讀書的時候,武瑛也沒有在上課偷吃過東西,她是一個在什麼場合都很認真遵守紀律的人,所以她感謝並拒絕了。
這時聚會上的話題,已經從辱罵詛咒裘法,變成了傾訴自己所在的州某些政策讓他們感覺不爽了,感覺沒有受到應得的尊重。
“從他們趁機任命裘法當裁決司司長,掌控對我們的監控和懲罰機構開始,就已經是一種宣戰了!”
“派得上用場的時候我們是救世主,派不上用場的時候就想奪了我們的權利,我估計哪天被找到機會,他們就想更改《返祖人管理條例》了!”
景姵含著話梅聽著,普通人和返祖人的矛盾日益增多,政府和返祖人的拉鋸戰自然也越發白熱化。
曾經返祖人家族眼高於頂,踩著政府的日子,隨著裘家的變故而驟然埋下改變的伏筆,等裘法任職裁決司司長後,他們就從此處處受到掣肘了。
說著說著,他們忽然就看向了景姵,高興地說:“還好我們有了阿錦!同樣都是95%的返祖純度,青龍不比白虎差,她還更年輕!她肯定能乾死裘法!”
景姵把差點兒飛出來的話梅吸回去,無語:?哈嘍?你這人說話好好說,乾什麼乾的也太不文明了吧?
……
柏海州。
車子在擁擠的馬路上朝著目的地前行,大概是前方發生了車禍,公路擁堵,司機很緊張,時不時看看後視鏡,好像生怕這位氣場強大的客人會不爽一樣。
好在裘法閉著眼睛,看起來睡著了。
那片猩紅再一次浮現在了他的夢中。
“小老虎,起床啦。”一道溫柔的聲音把他叫醒,他揉著眼睛坐起身,看到母親笑眯眯地看著他。將他抱起來。
他立刻掙紮起來:“不要抱我,我5歲了!”
“哇!五歲了耶,五歲也逃不出媽媽的手掌心哦。”
然後被親了個麵紅耳赤,皺著眉頭生悶氣。
那天是他的生日,所有族人都歡聚一堂,哥哥把他抱起來拋到天空,這種無聊的遊戲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喜歡玩,搞得他被逗得哈哈笑,因為哥哥好傻。
母親給他戴上了一頂白虎紋的帽子,帶兩個圓圓的小耳朵,他被父親放到肩膀上,全家人一起拍了全家福。
然後,發生了什麼?
毛絨絨的白虎帽子落在地上吸飽鮮血,他呆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媽媽的身體斷成了兩截,睜著一雙空洞的雙眼看著他,父親和兄長也倒在地上,所有來為他慶生的族人都死了,地上,天花板,牆麵,每一朵花,每一片樹葉,都染上了鮮血。
他隻覺得應該是做夢,手腕上有什麼東西在動來動去,他低頭一看,看到一條綠色的緞帶綁在上麵,被不知道哪裡鑽進來的風吹得動來動去。
嗯?這是……什麼?是誰送他的禮物嗎?他手腕上之前有這一條緞帶嗎?
他暈忽忽,呆蒙蒙。
直到裁決司的人衝進來,他被審判,所有人都在說他殺了全家人,他才意識到,沒有驚醒的那一刻了,這不是做夢,是真的發生了。
“你還不說!彆以為你是小孩就可以蒙混過關,現場都是白虎的返祖之力,就你一個還活著,不是你殺的是誰殺的?”
“95%的返祖純度,你這家夥都不能算是人了吧!屠殺家族根本不意外!”
執法棍一下一下狠狠抽打在他的頭上、身上,骨頭都不知道打斷了多少根,他抱著頭縮成一團。
“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沒有記憶?你不就站在那裡嗎?返祖之力暴走的後遺症就是失去那時的記憶,因為那時你隻是一頭嗜血的野獸!”
“我沒有……”
“那你的指甲裡為什麼有你父母的血肉?”
“我……我不知道……”
“彆想狡辯,你這個沒有人性的東西,怪物!”
“裘法,因返祖之力暴走屠殺全族,犯下不可饒恕罪過,為了保護社會治安,判處死刑,因其年幼,緩期10年執行。”
“砰!”鐵門重重關上,狹窄的牢房冰冷得像是一個冰窖。
他像失了魂的娃娃一樣坐在牢房裡不知道多少天,忘記了饑渴,世界也沒了聲音和色彩。他不停叩問自己,是他殺的嗎?他怎麼下得去手?為什麼不乾脆死了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一次注意到手腕上那根綠色的緞帶,它打著一種特殊的結,因此一直都沒掉,沒有人在意它的存在,因此它就一直掛在他的手腕上。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這東西像是一個什麼標記,就像貓狗會戴著項圈和狗牌證明身份,每一隻合格的豬都會蓋上檢疫章。
他越看越在意,不停回想那天發生的事,這條綠緞帶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是誰給他綁上的?誰會送這種東西給他,他還能讓他綁上?
或許,這會是他搞明白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的關鍵,但是他從未跟任何人提及過這條綠緞帶,為了不打草驚蛇,一直都在偷偷調查,因此知道的人,非常可疑。
那個該死的下賤的情報販子,為什麼會知道?
裘法抬起手,抓住伸來的手,睜開雙眼,目光清明像是根本沒有睡著過。
司機被那雙猛獸一樣的雙眼嚇得差點兒尿褲子,一瞬間還出現了錯覺,感覺這不是個人,是一頭猛虎,“客、客人,我就是想提醒你,到了。”
裘法放開他,付了車錢,看了自己5毛錢的餘額一眼,沉著臉推開車門下了車。
司機火速開車躥離。
裘法抬頭看著眼前這片樓房,老舊的握手樓區,他找到目標人物所在的那一棟,直接找了房東來開門,去了602號房。
房東戰戰兢兢,先是一直在害怕,因為身後這男人走路居然沒有聲音,好嚇人,還好他的腳後跟是向前的。
走的時候還一直頻頻回頭,又是為另一個原因,裁決司?原青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掃大街的中年婦女,為什麼會被裁決司找?難道原青居然是個返祖人嗎?不像啊。再說哪有返祖人會去乾掃大街的活啊,返祖人找工作還不簡單,而且還都是高薪的,是從出生就站在普通人肩膀上的人生贏家。
裘法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情報販子會認為這個普通女人的情報價值一千萬,她的履曆特彆簡單,父母都是莊稼漢,她也出生在農村,因為成績不好,初中畢業後就外出打工,以前確實在雲錦州呆過一段時間,但是打工的地點離裘家很遠,而且裘家老宅位於森林深處,守衛森嚴,她是不可能跑進去,然後目擊到什麼的。
但是隻有這一個原青是裘家出事時已經20歲,並且剛好在那段時間在雲錦州內,而且在裘家這事發生後,她就突然離職回了老家。
“叩叩叩。”裘法屈起手指敲了敲門。
“誰啊?”中年婦女打開門,被裘法嚇得差點兒撅過去,這個人為什麼要半個身體藏在牆後!
“抱歉。”裘法走出來。
雖然他的行為有點古怪嚇人,但是長得倒是很正派的樣子,劍眉星目,棱角分明。在看到裘法那雙眼睛的時候,她一下子握緊了門把手,“你……”
裘法垂著濃黑的眼睫,沒什麼表情地盯著她,聲音低沉:“你好,原女士。”
原以為要周旋一段,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卻沒料到這個女人盯著他看了幾秒,就讓開了路,歎息般地說:“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