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遠離那人, 堯音才重重舒了口氣, 不知不覺間已是冷汗涔涔。
青離瞧著她這般模樣,倒生出幾分興趣來:“尊上到底做了些什麼, 竟讓你如此避如蛇蠍?”
堯音整理好心緒, 很是認真地拱手朝上,正色道:“尊上乃創世神尊,我等難道不應時刻謹懷敬畏之心嗎,何來避如蛇蠍之說?神君莫要憑空捏造, 妄口胡言。”
青離眯眸笑了兩聲:“是嗎。”
“當然, ”堯音一口咬定,趁機轉移話題:“神君有何事想問本座?”
青離頓了頓:“聚靈鼎這幾日又沒了動靜, 不知是何緣故。”
聽到這個, 堯音嘴角微微翹起:“大概是聚靈鼎不喜歡你, 所以才故意不理罷。”
麵對她的幸災樂禍,青離也不惱,隻挑高眉:“它脾性還挺大。”
“那是自然, 我家寶物骨氣得很。”
青離廣袖輕甩,兀自往前走, 漫不經心道:“但願它能永遠如此骨氣。”
堯音心情愉快不少, 悠悠踱步跟上:“倘若神君實在無法, 大可求一求本座, 這點小忙本座還是可以幫的。”
青離頭也不回,嗓音一如既往地雅淡:“神女安心修煉才最是要緊,莫要成天空口妄想。”
堯音輕嗤一聲:“本座倒要看看你還能撐多久。”
兩人一前一後踏入殿內, 方才還竊竊私語的眾人霎時都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齊聚到他們身上。
神女大人不是跟尊上出去的麼,怎麼同青離神君一起回來了?
望著那青紅交錯的剪影,蔚然眼皮狠狠一跳,瞬間竟有種他們攜手而立的錯覺。
堯音眉心微蹙,著實不大喜歡被眾人這樣看著。她稍斂下眸,徑直往自己的位置走去,端端正正坐了下來。
青離授的課定然是與煉器煉藥相關,雖然暫時於她無多大用處,但聽一聽也是無妨的。
堯音身姿筆直,很認真地聽著,越到後麵,竟越發覺得有趣,一堂課下來,整個人完全融入其中。
不必擔驚受怕,不必心驚膽顫,聽青離的課委實比聽洛華的課輕鬆許多。
感慨間,不由對青離改觀幾分,這人除了小氣一些,毒舌一些,也沒什麼不好的……
“神女大人,我們回去吧。”銀桐湊上前提醒道,青離神君的課已經上完了,仙人們都開始陸陸續續離場,唯有神女大人仍舊靜坐著,根本沒有回宮的意思。
沉默片刻後,堯音稍稍抬頭:“冰臨,你帶他們回去,為師還有事,便不同你們一起了。”
“可是……”冰臨神色猶豫:“徒兒不太放心師父。”師父重傷方愈,如今修為又沒跟上,形單影隻太過危險。
“不必擔心,為師還不至於淪落到人人欺淩的地步,”堯音站起身:“再者說,有破音笛傍身,誰能傷我。”
冰臨思慮片刻,最終抱拳彎身:“既然如此,徒兒便先回去了,師父多加小心,有何事傳音給徒兒即可。”
堯音點點頭,忽而瞄向正打瞌睡的簡糊,意味深長道:“回去後看好他。”
冰臨先是一愣,而後很快明白過來:“師父放心。”
堯音“嗯”了一聲:“去吧。”
這人參果精明得很,何況洛華給的東西,總歸用得不安心。
堯音交代好後,獨自走出問仙堂,正想著去青離宮的道路,一抬眼,卻瞧見不遠處的石廊上,兩個熟悉的身影。
“我們談一談。”蔚然擋在青離身前,定定望著他,或許是因為成神的緣故,他容顏比以前更加精致俊美,隻是眉宇間再也沒有那份生澀靦腆,無論何時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或許不知,這數萬年來,她是多麼思念他,無數次想去青離宮,卻又害怕被拒之門外,隻能硬生生將這個念頭壓下;她從不錯過天界的任何宴會,隻為能有哪怕一次的遇見……
她知道自己當初傷透了他,那一劍,也原本是她該受的,但那已經過去了不是麼。
她根本不信青離真的忘得了她,畢竟她曾是他的情劫,而他又是如此深情之人。
相對她的彎彎繞繞,青離顯然簡潔許多:“本君還有事,煩請仙子讓一讓。”
蔚然非但沒讓,反而一步步走近,身姿窈窕婀娜。
“有事?青離,你就是故意躲著我吧。”
青離瞧著她伸過來的纖纖玉手,忽而化作嬌豔欲滴的桃花枝藤,一點點纏上他手腕腰間,一如記憶中那般炫目妖嬈。
他眯了眯眼,周身泛起青光,眨眼間,那些桃花枝便被迅速腐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蔚然受不了這樣的灼痛,尖喊一聲,桃花枝瞬間變回一雙素手,那瑩白手臂上突兀地冒出塊塊黑斑,隻消一觸碰便燒疼不已。
“你……”蔚然眼眶發紅,既委屈又忌憚,從未想過他竟會直接動手,當年在凡界時,她破個皮他都會心疼好久的!
青離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薄唇動了動:“略施小懲而已,日後若再敢對本君不敬,尊上也救不了你。”
“原來神君在這裡,叫本座一通好找。”恰在這時,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蔚然猛地轉頭,卻見堯音正端立於不遠處,玩味地看著他們。
“堯音神女?”
堯音並沒有理會她,隻抬步走近青離:“神君先前不是說找本座有事麼?”
青離淡淡瞥了她一眼,直直往前:“邊走邊說。”
堯音淺淺頷首,餘光瞟見蔚然不可置信的雙眼,悠悠然跟上青離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