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老奴上次就與您說了,這個馬奴,留不得啊。若不是翁主執意要帶那馬奴去皇廟,咱們趁著翁主清修的日子,早早便能將這馬奴給收拾了。”
“可這次若非那馬奴,我的伶兒她……她還不知要怎樣呢。”
“王妃,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您是沒看到那馬奴瞧翁主的眼神……真真是留不得啊!”
蘇白月躺在榻上,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頭渭南王妃和老嬤嬤的竊竊私語。她懶洋洋的翻了個身,雙眸輕顫著將腦袋躲進了被褥裡,然後不著痕跡的踹醒了趴在榻旁的靜雯。
靜雯神色迷蒙的睜眼,霍然聽到外頭的聲響,登時便精神了起來,屏住呼吸。
外頭的說話聲還在繼續,雖刻意壓低了,但還是能清楚的傳進內室。
“王妃,翁主今次路遇山匪的事已經傳播開了。雖沒什麼難聽的話,但您今日也瞧見了,咱們帶過去的奴仆們都看到翁主與那馬奴在一處了。一個深閨女兒與男子在山林內共度一晚,任憑誰都會多想,尤其是咱們翁主還如此貌美,整個天下哪裡有不覬覦的男人?即便真的沒事,可那馬奴方才來求見您時,嘴裡說出來的口頭婚約……”
說到這事,渭南王妃就頭疼,“伶兒怎麼會許下這種諾言的?不會是那馬奴瞎編的?”如今劉伶已與太子定親,若是這事傳出去,不僅伶韻翁主名聲不保,他們渭南王府也要遭滅頂之災。
老嬤嬤搖頭,“老奴瞧著不像。應當是翁主為了穩住那馬奴而想出的下策。老奴覺得,您還是要趁早將那馬奴了斷,不然後患無窮啊。”
“是呀。”渭南王妃點頭,“後患無窮啊。”她的女兒可是要嫁給太子的,怎麼能被那種趁火打劫的馬奴玷汙了清白呢。
“這事,就交給你去辦。”頓了頓,渭南王妃叮囑道:“如今諶兒在外打戰,咱們不好打打殺殺的,你給他些銀錢,讓他閉嘴,遠遠打發了去。”說到底,這小馬奴還算救過伶兒一命。
老嬤嬤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卻並未多說什麼,隻畢恭畢敬的轉身出了主屋院子,然後尋到自家爺們,掂量著渭南王妃給的銀錢,立時就變成了一副刻薄相,“王妃就是太心軟了。那樣的東西,早該打死了事!”
那邊,渭南王妃靜坐半刻,起身走進了內室。
靜雯趕緊躲到紗幔後,隱好身形。
蘇白月佯裝休息,雪腮微粉,眼睫輕顫,美的不似凡人。
渭南王妃輕歎息一聲,滿臉心疼的替蘇白月掖了掖被褥。“伶兒啊,不要怪為娘。”
不怪不怪。
蘇白月心中暗道:你不下手,她還怎麼進行下麵的劇情呢?
眼看著渭南王妃離開,靜雯一咬牙,一跺腳,轉身也出去了。
……
在屋子裡修養了半個月,蘇白月才堪堪從那日裡的“山匪驚魂”中回過神來。
渭南王妃每日裡都要親自給蘇白月熬煮滋補湯藥,左勸右勸的要她喝。蘇白月一邊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都給灌進了肚子裡。
啊,這飽腹的感覺,真是太久違了。
“翁主……”靜雯眼看著蘇白月身子一日好過一日,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嗯?”蘇白月盯著靜雯手裡端來的血燕窩,不住的吞咽口水。
好香啊!
沒注意到自家翁主渴望的小表情,靜雯一臉躊躇的開口,“翁主,咱們院子裡頭的那個陸犴,被王妃讓嬤嬤發賣出去了。”
蘇白月暗道:不是發賣,是被那背主的老嬤嬤貪汙了銀錢,然後拉到深山老林裡頭去打死埋屍了。不過路過的魏安王府的魏颯會去救人噠。
“發賣了?”蘇白月冷冷淡淡的點頭,似乎一點都未將這個馬奴放在心上。
靜雯卻像是對這馬奴十分上心,可見是也沒逃過男主不知不覺間的撩妹光環魔咒。“翁主,奴婢聽說並不是發賣,而是,而是被拉到深山裡頭亂棍打死了。”
喲嗬,消息挺靈通的啊,小丫鬟。
蘇白月掀了掀眼皮,繼續冷淡道:“嗯。”
見蘇白月什麼表示都沒有,雙眸通紅的靜雯突然間便懂了。翁主這是根本就未將那小馬奴放在心上。
也是,一個高高在上,一個低賤如泥,怎麼可能會有交集呢。
半月前,靜雯在內室中無意聽到渭南王妃和老嬤嬤的談話,知道了自家翁主許給這馬奴一諾,說是要嫁給他。但渭南王妃怎麼可能準許這門說出去就會笑掉人大牙的婚事,當即就與老嬤嬤竄通好要將這馬奴給發賣處置了。
靜雯並未深思,立刻就去通知了一直守候在外頭的陸犴。
陸犴不信,執意不肯離去,甚至在被亂棍打得昏厥在深山野林裡時,還在想著,蘇白月定是不知道此事的。隻要她知道他如今的遭遇,定然會來救他。
隻可惜,陸犴沒等來他心愛的白月光。
路過的魏颯將陸犴救起,細心照料,替他撿回一命。
“陸兄,幸好那些奴仆以為你死了,又犯懶,沒將你埋了,不然就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陸犴神色平靜的坐在馬車裡,怔怔盯著外頭。
魏颯順著陸犴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一輛香車寶馬飄著清冷富貴香轆轆而過,瞧這般做派,裡頭坐著的人一定是伶韻翁主。
“陸兄,要我說,那伶韻翁主就是個蛇蠍美人。”魏颯不好說這天鵝肉咱們普通人是吃不到的,大佬您還是消停消停,隻能用極其委婉的語氣勸導陸犴。
誰知陸犴卻是猛地一轉頭,漆黑雙眸如野狗般凶狠的瞪向魏颯。
“得得得,我不敢說,再不敢說了。”魏颯做投降狀。
嘖嘖嘖,這陸犴一個錚錚鐵骨,居然被那伶韻翁主迷得神魂顛倒,甚至連一星半點的壞話都不能說。
“哎,陸兄,你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