錆兔和義勇帶著滿身的晨露回來了。
肉粉色半長發的劍士看了一眼枕在她腿上的時透無一郎,調侃了一句道:“他倒是睡得正香。”
隨後,他又正經了臉,剛剛想要做到花枝旁邊歇一會,富岡義勇啪嘰一下,已經坐了下來,還拍了拍自己旁邊,“師兄,坐呀。”
錆兔伸出手在他後腦勺拍了一下,隨後正經了臉色,對花枝豎了豎手指:“兩個壞消息。”
“根本沒有繼國月宴這個人,有人曾見過一個玫紅色豎瞳眼睛的男人在夜裡出入那裡。”
鬼塚花枝猛然一驚。
“而緣一先生墳前的惡鬼,也消失不見了。”
聽到這裡,剛剛挺直了脊背,全身繃緊的鬼塚花枝思考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慢慢地露出了笑容,放鬆了不少。
“喂!!都啥時候了,該吃早飯了吧!”
時透有一郎沒好氣地推開窗戶,看著睡得像個小豬一樣的弟弟,立刻豎起了眉毛,直接從窗戶門檻跳了出來。
“無一郎!無一郎!趕緊起床了!整天就知道吃玩睡,你現在越來越懶了!”他一邊毫不留情地推著弟弟的後背,一邊伸出手捏住他的鼻子,很快,睡得打呼嚕的無一郎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時透無一郎並沒有什麼起床氣,揉了揉眼睛,先是對著哥哥傻笑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看到最喜歡的花枝姐姐,立刻像小狗一樣飛撲了過去。
他的力度並不大,然而鬼塚花枝眨眨眼,突然往後仰了一下,好像快要被撞倒了一樣——
她沒有摔倒,而是落入了一個懷抱中。
時透無一郎抬起頭好奇地望向她背後,剛剛想要說話,就看到花枝姐姐豎起了手指,放在唇邊,對他做了一個保密的動作。哥哥有一郎和兩個鬼殺隊的劍士似乎也並沒有注意到這飛快的一頓,無一郎認真地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我會把這個當做是和花枝姐姐的秘密噠!”
鬼塚花枝順勢坐直了身子,笑眯眯地和他勾了勾小拇指,然後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拍手說道:“時間不早啦,今天的早飯就讓我試試吧。”
“拜托錆兔先生和義勇先生再去買四隻碗,四個碟子吧~”她進廚房數了一下後,轉過頭說道。
時透有一郎掰了掰手指,疑惑地問道:“不對啊,花枝你是不是多算了一個?”
“沒有哦,我想多做一份,然後完成一個我曾經的心願。”她彎了彎眉眼,並沒有看向疑惑的有一郎,而是將目光放在了更為遙遠的某一處,“雖然手藝拙劣,但是還是想要緣一大人品嘗一番啊。”
繼國緣一低著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剛剛才扶過她的肩膀的手上還殘留著一點不真實的溫度。
他想不起因為擅離桃源鄉而壓製在身上的痛楚,也想不起回到桃源鄉以後會有什麼樣的懲罰,隻是像見到肉骨頭的狗狗一樣,在花枝輕輕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中,潰不成軍,乖乖地走到了廚房裡,找到一個角落,然後蹲下來抬起頭看著她——
發呆。
廚房很小,鬼塚花枝推著有一郎的肩膀把他們全部帶了出去,然後輕輕地關上門扉。
砰砰砰砰的切菜聲,規律而富有節奏,從案板上方打開的窗戶中照射近清晨明媚的日光,照在她瓷白的臉上,甚至有種不真實的透明之感。
她輕輕地踩著腳步,在這方寸之地來回逡巡,穿著粉櫻色的和服像一隻漂亮的蝴蝶,狹小的空間內,似乎連氣息都在慢慢交融。
繼國緣一沒有,也無法出現在她麵前。鬼舞辻無慘還有兄長大人是鬼,所以能看到他,但是還身處於現世的鬼塚花枝,卻無法見到他。
此世與彼世之間深深的鴻溝,猶如天塹一般。
偶爾,她會離他很近。在抬起腳去夠他上方的碗碟時,在彎下腰去找他旁邊菜籃中的蔬菜時,又或者像環抱住他一樣,去拿他身後的雞蛋時......
繼國緣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熱熱的,還有點麻。然後,他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就是白澤先生所說的害羞了吧。
早飯做得很快,雖然不算多麼精致奢華,但也出乎意料地可口。
時透有一郎小聲地說道:“我還以為花枝你是那種連禾苗跟韭菜都分不清的大小姐呢!”
鬼塚花枝幫埋頭大吃的無一郎盛了一碗湯,轉過頭回道:“我以前可是經常做飯的。食客隻有一個,但除了第一次的時候有點生氣沒有做蟹肉之外,之後都意外地很賞臉哦。”
聽到她這麼謙虛的話,時透有一郎不滿地鼓鼓腮幫子,“什麼賞臉嗎?!有人給做飯就不錯了,居然還挑三揀四,花枝你以前給他做飯的都是什麼人嘛!”
從碗裡抬起臉的錆兔和義勇無聲地點頭表示讚同,就看到她眉眼彎彎地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
渾身綁著亂七八糟的繃帶的男人會拉開厚重的窗簾,讓陽光透過一整麵乾淨明亮的落地窗,落在擺放著幾碟尋常小菜、一碗米飯、一碗素湯的茶幾上。
他會一邊不甘不願地嘀咕著“花枝越來越不乖了今天又沒有醉蟹肉”之類的話,一邊微微鼓著腮幫子把飯菜吃得乾乾淨淨。
能夠把瘦得胸前的肋骨都突出來的太宰先生養胖一些,是她當時每天下廚房做飯,認真地鑽研廚藝時,唯一的目標。
【能夠給喜歡的人做一份吃的,是下廚者的榮幸,不需要對方的回應,因為所有的感情都可以通過口中的食物滿滿地傳遞給對方。】
鬼塚花枝回想起這句不知道在哪看過的話,揚了揚嘴角,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鬼殺隊的最終目標是追殺鬼王。我想,鬼舞辻無慘這個名字,錆兔先生和義勇先生應該知道?”
當年,在得到無慘的真名之後,鬼塚花枝便留下了一點信息。這個是嚴勝大人教給她的一點小技巧,細心如他,應該不會忽略。
果然,提到正事,錆兔和義勇也正色一些,點點頭,並不意外。
“那麼,我覺得我們剛才遇見的那個繼國月宴......”她停頓了一瞬,拋下一個炸.彈,“就是鬼舞辻無慘。”
“......”氣氛陡然沉默。
劈裡啪啦砰——
錆兔轉過頭看向聲源地,富岡義勇木著臉說了聲抱歉,然後踢了踢腳邊碎成幾塊的碟子和瓷碗,並且試圖將沾了醬汁的袖子藏到身後,躲避師兄銳利的眼神。
錆兔:......年紀越大,彆人都是越來越成熟,就他簡直是逆生長。
不過,也正是這一份需要人照顧的幼稚和讀不懂氣氛的呆愣,錆兔即使遇到再強的鬼,再危險的絕境,也不敢去死。究其原因——
把姐姐的衣服做成羽織穿在身上就夠了!如果他真的死了,義勇這件衣服絕對會變得更加的奇怪的!
當然,也多虧了活躍氣氛【?】的富岡義勇,剛才凝滯的氣氛總算輕鬆了一些,錆兔深呼吸了一口氣,疑惑道:“我需要問一下原因。如果可以有辨認鬼舞辻無慘的方法,那麼一定能更快地找到他,然後消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