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無論是花枝還是緣一大人,因為是人類,所以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能自由行動,並不受拘束。但是嚴勝大人是鬼,白日的陽光會讓他受傷,夜晚的時候他又陪在自己身邊,在她用異能力【惡鬼之輪】去懲戒惡鬼的時候,護在她身邊。

他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

在鬼塚花枝心裡,這位大人出身高貴,矜持驕傲,月之呼吸清冷而孤傲,劍式大開大合,優美動人,一招一式都充滿了肆意驕傲的美感。

他是如此驕傲的武士,擁有比任何人都堅定的信念,天賦,努力,是曾經的鬼塚花枝最向往成為的那種人。因為他的眼睛是亮的,他的心中有堅定的目標,他的手中有為他的夢想掃平一切阻礙的劍,那麼驕傲地活著。

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困頓於小小的屋舍之內,方寸之間。像海東青被困在了牢籠裡,沉默晦澀得如同沒有月光的夜晚。

沉默的時間似乎隻是片刻,察覺到了他周身一瞬間的晦澀,鬼塚花枝立刻反應了過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被彆人知曉,更不想被人同情的秘密。以己度人,鬼塚花枝也不是很願意被提到幼年被父母打罵發泄,賣到實驗室的過去。更遑論同情這樣高高在上的目光。

而嚴勝大人是自尊心比她強烈了一百倍的劍士,他不需要,也不應該被同情。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很快便收了回去,黑死牟並不會討厭花枝的這種眼神,正如他所說,惡鬼充滿占有欲的生物,最喜歡的女孩的目光全神貫注地落在她身上,不論是帶著愛意的,惡意的,恨意的,同情的,還是其他什麼樣的……他都喜歡。

但是,當她將那種隱約帶著一點同情的眼神收回去,用一種熟悉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黑死牟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變回了那個曾經的繼國嚴勝——無能的,狂妄的,卻在伸出手就能觸碰到陽光的繼國嚴勝。

“我向嚴勝大人道歉。”她認真地向自己鞠了一躬,就像四百年前向他提出挑戰一樣,眼神澄澈,熠熠生輝。

“時至今日,我似乎還忘了和您說一句話。”鬼塚花枝笑了笑,那笑容和四百年前的某一瞬重合。

她說:“您在我心裡,永遠都是——光。”

【像您這樣強大的武士,一定可以保護任何您想要保護的人和物。】

“不過,雖然有些狂妄自大,但是我還是想要補充一句。”

“我也在努力地變強啊,因為,我也想要像嚴勝大人一樣,成為能夠保護彆人的人啊。”

*

小葵萬萬沒想到,花枝姐姐回去了半天,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份“伴手禮”。

天知道她看見從花枝小姐袖子裡慢慢爬出來的黑死牟大人,那瞬間的壓迫感差點沒讓她從長廊上摔下去。

不同於小葵的緊張害怕,灶門炭治郎倒是挺高興的。

一般來說,鬼之間比人更講究強者為尊,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強大的鬼周身會產生一種氣場,比他弱的鬼會如同見到貓的老鼠一般,害怕不已,狼狽逃竄。

黑死牟很強毋庸置疑,同為上弦的半天狗和蕨姬見到他一個比一個跑得快,按理說,灶門炭治郎此刻應該比小葵這個人類女孩更為驚慌恐懼才對。

但是他沒有。

黑死牟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特彆,施舍一般地給了他一個眼神,但是讓他將無關緊要的弱者看在眼裡,顯然灶門炭治郎是不夠格的。

對於他來說灶門炭治郎無關緊要,但是對於炭治郎來說,這位上弦一可是救了他和禰豆子,甚至可以說是他們全家的好人!不,好鬼!

“繼,繼國大人,下午好!!”從來都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炭治郎難得有些害羞,像看見偶像的粉絲,看向他的時候,還帶著一點崇拜。

他額頭上有一塊淺淺的疤痕,紮起馬尾後,發尾帶著一點淺淺的橘紅色,這是鬼化後的標識,耳上還帶著緣一同版的耳墜,黑死牟抽了抽嘴角,他對於一切和緣一有關或者相似的東西,都沒有任何好感。

即使知道灶門家這隻小鬼和緣一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他也很討厭!

他這麼一生氣,身上的氣息就開始變得晦澀沉重。

“花,花枝姐姐?”小葵看著黑死牟,忍不住朝花枝靠了靠,問了一句。

鬼塚花枝衝她笑了笑,體貼地將“嚇哭小孩子”的嚴勝大人托起,放在了另一側,隔著自己和炭治郎,這才讓小葵鬆了口氣。

“嘁。”黑死牟小聲地哼了一句,他的花枝在他還是個身高一米九的大帥比的時候都沒有怕過他,沒認出他的身份還敢靠著他那麼近,甚至把寵物都送給自己做定情信物……果然,他所喜歡的女孩,就是如此優秀!

下午的陽光從長廊背後,路過上方高高的屋簷,落在腳邊的草地上。

“花枝小姐已經收集好繼國大人的尺碼信息了是嗎?那麼下一步,您可以自己為大人設計一套衣服。”炭治郎拿出紙筆,交到她手上,“先把整體要做出什麼樣式的衣服畫出來。”

“唔,我沒有學過畫畫。”鬼塚花枝有點不太好意思,然後用鉛筆在白紙上畫了幾筆,撓撓臉頰指著說道:“隻能畫出這樣的火柴人。”

灶門炭治郎和小葵一起沉默了。這一個圈幾條線,你和我說是人?

“……罷了,你過來,我來教你。”帶著點微不可聞的笑意的聲音傳來,黑死牟抿了抿嘴,抱起那根比他還要高的筆。

他先是虛虛地比劃了一下,找了找感覺,然後很快開始動筆。

很快,隨著沙沙的筆尖在紙張上劃過的聲響,一副栩栩如生的素描圖躍然紙上。

一朵櫻花綻放於枝頭,連花蕊都清晰可見,層層疊疊的八重櫻每一片花瓣都纖毫畢現,陰影打得恰到好處,又讓這朵枝頭上的花更顯生動立體。

綻放於枝頭的櫻花。

花枝。

灶門炭治郎和神岐葵齊齊地看向了花枝。

鬼塚花枝也沉默了一瞬,才揚起笑容將視線從畫上轉移到了他身上,認真地問道:“嚴勝大人為什麼會做出這樣一幅畫呢?”

午後的陽光似乎被微風吹散,星星點點如燈火般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絲清醒的灼熱。他的視線偏移,躍過花枝,與她身後不遠處的緣一對視,然後錯開。

他收回了視線,垂著眼眸,隨意地將瞳孔落在某個點上。

“沒有為什麼,不過是曾經見過那麼一朵枝頭抱香的櫻花,難以忘懷,所以在此時便畫了出來。”

“嚴勝大人喜歡櫻花嗎?”鬼塚花枝問道。

他挑了挑嘴角,將手中的畫筆扔到一邊,淡淡道:“隻喜歡那一朵罷了。”

“……後來呢?您把那朵花摘下來了嗎?”

“……”惡鬼搖了搖頭。

在所有的櫻花都還在瑟瑟發抖地抱成一團時,毫不畏懼地打開花苞,舒展花瓣,在早春冷冽的寒風中,帶著春天的希望,綻放於枝頭。

她那麼努力。

就連惡鬼也不忍心摘下。

鬼塚花枝沒有再問了。

炭治郎和小葵互相對視一眼,知道他不會開口說出表白的話,歎了口氣。

大概是這副畫太好看,又或者是作畫的人一定將很深厚很深厚的感情寄托在了畫上麵,他們在這一刻,真的有種想要代替那個惡鬼大聲地說出他珍藏的心意的衝動。

他喜歡了你四百年,花枝。

身處於寒冬冷冽,漫天飛雪,白芒一片,而你,是他等了四百年的春光。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