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牌桌”的界麵後,“本桌玩家”便可以通過打字或者語音的形式進行溝通了,當然,也可以開啟視頻聊天的功能。
封不覺沒怎麼猶豫,就直接打開了視頻,並對著屏幕說道:“我來了。”
短暫的沉默後,“牌桌”對麵那個id顯示為【主辦者】,頭像是個問號的用戶,也開啟了語音:“看來……你已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啊。”
“哼……那種東西,早就暴露了不是嗎?”封不覺冷哼道。
“哦?何以見得?”主辦者問道。
“以你所掌握的資源……隻要拿一個我在雅歌號上用過的杯子或吸管,靠著指紋和dna,就能查明我是誰了吧。”封不覺回道,“還有……方才你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打自招啊。”
“嗯?”主辦者聞言一怔。
“哼……反應真慢呢……”封不覺也沒給對方什麼反應的時間,一秒後,他就接道,“的確,我現在用的造型是我本人的樣貌,而且名字也是諧音,但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那天在雅歌號上,你看到的隻是一張‘小醜’的麵容、掌握的隻是‘烏鴉’這樣一個稱呼……而此刻,在這個可以調整外貌的虛擬遊戲中,你看見我以後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已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啊’,這話等於是在告訴我——你‘看到的人’,和你‘查到的身份’是吻合的。”
他用很快的語速說完了這段話,讓主辦者再次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主辦者那邊……也開啟了視頻聊天功能,緊接著,一張年輕的臉便出現在了屏幕上。
“正式認識一下……”長了一張中歐混血臉(戴著麵具時覺哥從脖子和手的膚色判斷他是黃種人)的主辦者,麵帶微笑地對覺哥說道,“……我的名字是阿道夫·斯諾,一個喜愛‘遊戲’的富n代。”
“哦,你好。”覺哥則是有氣無力地應道,“有鑒於我的名字、職業之類的信息你應該都去查過了,我也就不再重複了,如果你想稱我為藝術家或者大文豪什麼的……不用客氣,我頂得住。”
“嗬……你還真是和網上說的一樣‘狂’呢。”斯諾接道,“瘋,不,覺。”
他特地一字一頓地念了這三個字,似乎意有所指。
覺哥也非常明白對方那弦外之音:“這麼說來……你對我的研究,不止停留在‘檔案’層麵上。”
“是啊……”斯諾對此也不否認,“在查明了你的身份後,我就對你更感興趣了……所以,我讀了你寫的書、看你錄的電視節目、還從各種渠道了解到不少你在‘驚悚樂園’中的所作所為……”他說這話時,兩眼閃爍著興奮的神色,“嗬嗬……坦白說……我真是越來越中意你了呢。”
“嗯……你這基情四射的台詞……”封不覺虛著眼吐槽道,“很容易讓人產生‘那方麵’的誤會啊。”
“無所謂。”斯諾卻是不以為然地回道,“我本來就是雙性戀。”
“原來如此……”封不覺點點頭。
然後,十分詭異地沉默了幾秒。
“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覺哥憋了幾秒後,如是說道。
“哈哈哈哈……”斯諾大笑,“放心吧,你不是我的菜。”他微頓半秒,再道,“我說‘中意你’,是作為‘遊戲的對手’而言,沒有彆的意思。”
“我怎麼覺得你是故意用了那種容易被人誤會的說法,來試探一下我的反應呢?”封不覺還真是敏銳。
斯諾聞言,又是一愣,數秒後才道:“好吧~好吧~被你看穿了,我本來是想著,假如談話進展比較順利的話,我就……”
“那種假設已經不存在了。”封不覺立即打斷了對方,“說點兒彆的吧。”
斯諾聳聳肩,笑道:“嗬嗬……也行~”他又想了想,說道,“對了,關於剛才的‘身份’話題,我還有一事不解……”他隨即就問道,“前天在雅歌號上的時候,既然你很清楚……無論如何,最終我還是會查到你的身份的,那為什麼……你還要在麵具底下化那麼誇張的小醜妝呢?”
“嗬……那個啊……”封不覺笑道,“那是我為了防止有人在宴會或遊戲過程中揭下我的麵具而準備的應急措施。”他解釋道,“當然了,那種事……身為主辦者的你、以及你的部下們,是不會做的,因為你本就擁有所有客人的資料;退一步講,就算你懷疑我的身份,也會把我單獨請出去讓我揭開麵具。”他停頓了一秒,話鋒一轉,“但是,其他的客人……那可就難說了;萬一有哪個家夥被我搞得惱羞成怒、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把我的麵具給拽了,我的臉就會被周圍的所有人看見。而這種情況……是很麻煩的。
“那天在宴會廳裡的,全都是些走投無路的社會上層人士,其中有很多在那晚過後還是會回到岸上的……他們之中,隻要有一個人把我認出來,便會有無窮的後患。”
“居然……都考慮到那種層麵上了嗎。”斯諾聽罷,喃喃念道。
“考慮到那種層麵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封不覺卻是回道,“假冒彆人的身份、乘著一艘注冊國家是巴拿馬的船、開到公海上……去參加一場無論怎麼看都是非法的遊戲;像這樣的行程……就算以‘被分屍後葬身大海’而告終都沒人會覺得奇怪吧?”
覺哥的話,對斯諾的思維是一種衝擊。
這就是“處境不同、思維方式便不同”的極佳案例。
帶著全套野外生存裝備去深山裡探險的人,和兩手空空地走失在山裡的人,考慮事情的方向是大相徑庭的、甚至有可能是截然相反的。
封不覺所說的那些事……斯諾確實也會去考慮,事實上,為了讓“遊戲”更有趣,他經常站在那些“獵物”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但是,他終究無法想到覺哥的“那種層麵”。
“呼……可能的話,真想讓你來我這裡當個顧問呢。”半響後,斯諾又道。
“抱歉,我沒有轉行的打算。”封不覺道。
“給你一卡車美金,考慮一下如何?”或許這是斯諾的某種習慣,他幾乎是脫口而出地就把“卡車”作為一種計量錢的單位來用了。
“看得出來,你是一個把錢看得很輕的人。”封不覺沒有直接回答對方,而是應了這麼一句。
“怎麼?”斯諾接道,“你想說……你也是?”
“對,我也是。”封不覺道。
雖然他們都把錢看得很輕,但性質卻是大不相同的,因為他們其中的一個超有錢,而另一個……動不動就“君子固窮不墮青雲之誌”地往外蹦,著實是沒什麼錢的。
“嗯……”斯諾燜歎一聲,“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話至此處,他的語氣稍冷,“那麼……‘淡泊名利’的閣下,又為何要來赴今日之約呢?”
“廢話,因為我要‘那件東西’啊。”封不覺回道。
“那件東西……”斯諾冷哼道,“哼……不也就是錢嗎?”
“誰說我要拿去賣了?”封不覺道,“我在船上不就跟你說了嘛,我是受人所托才會去取那個的。”
“就因為受人所托……”斯諾接道,“你便去參與了那種很可能有去無回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