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讓我繼續活著吧,荻野。”太宰治說道。
迪亞波羅後退一步消失在陰影裡,荻野蹲在地板上,俯視坐在暗格裡的太宰治。
“嗯……不一定哦,我還沒想好呢,”荻野看起來頗為苦惱,“你的能力很特彆啊,頭腦又這麼聰明,就這麼殺掉實在太可惜了。但是你偏偏又出了名的喜歡自殺——”
太宰治回敬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有異能,你的能力也很有趣嘛,表現形式很奇妙,像是穿牆、精神乾擾、人形異能……我現在還抓不住頭緒呢。”
荻野想了半天,乾脆坐到地板的邊緣處,雙腿垂進暗格裡,本就狹小的空間變得更為擁擠了。
“你願意做森鷗外的共犯,他究竟給你許諾了什麼呢?你看上去似乎是不會對金錢權力感興趣的類型。”
太宰治從暗格裡站起身,也像荻野一樣坐到地板上平視著他:“你是要收買我嗎?其實你殺掉我也沒關係的,不過請務必乾脆利落一些,最好一擊斃命不留痛苦,就像你在組織的傳聞裡那樣。”
荻野深感意外地挑起眉毛:“……難道說,森鷗外許諾你安樂死?”
“差不多。”太宰治真誠地回答。
“哎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荻野苦惱地說,“我本來還想看看是否能把你收為己用呢……算了,先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吧。”
“那麼,太宰,可以請你先‘失蹤’一個星期嗎?”荻野鄭重地說,“請不要試圖逃跑或者自殺哦,否則我不會讓你順順利利沒有痛苦地死掉的。”
太宰治站起身,隨便抖了抖外套上沾的灰塵:“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就暫時躲躲風頭好了,免得不小心拆穿了你的陰謀。”
荻野輕車熟路地打開了油畫後的一道暗門,黑漆漆的甬道通往下一層的避難房間,裡麵放置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源,甚至還有消遣用的雜誌和棋牌。
在“首領”逝世之前,太宰治都會留在這裡。
“說起來,傳聞中你的刀術可以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就奪取他們的生命,靈魂在無知無覺中就能去往黃泉比良阪,這是真的嗎?”
太宰治卡住暗門,在荻野離開之前問道。
“真的哦,”荻野知道他想問什麼,但還是實話實說,“不過那是我的異能力導致的結果,對你恐怕無效呢。”
由迪亞波羅發動時刪,荻野在此期間刺殺目標,對方根本不會產生任何痛苦或躲避的反應,等到時刪結束,目標也就死亡了,因此荻野確實可以做到某種程度上的“安樂死”。
“誒——”太宰治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吧嗒吧嗒地甩著手,“竟然是這樣,太讓我失望了。”
“沒關係,我會儘量讓你感受不到死亡的痛苦的。”荻野說。
太宰治悶悶不樂地彆過頭,過了幾秒鐘才像剛剛想起來一樣詢問:“森先生現在在地牢嗎?”
荻野點頭道:“他被關押在審訊室,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被處決了。”
太宰治看起來並不傷心,即使森鷗外救過他很多次:“我總覺得他沒那麼容易死掉,現在肯定又在謀劃什麼吧。”
荻野想到了死掉的森鷗外很快就會變身專屬工具人,心情不由得變好了一些:“嗯,或許你以後還能見到他……對了,你知道森鷗外和尾崎乾部有什麼密切關係嗎?”
“嗯?沒什麼特彆的關係吧。”太宰治說道,“你想多了。”
荻野不置可否,轉身關上暗門:“那我走了,有什麼需要就撥打內線電話聯係我,不要試圖逃跑或者自殺哦。”
沉重的金屬門在身後合攏,荻野回到辦公室,收拾好辦公桌、油畫和地板的痕跡,再偽造筆跡自己給自己簽署了一份銀之神諭,推著輪椅上的人形異能首領就出門了。
他現在要先處理掉藏在冷庫中的首領屍體,還要對付剛剛回到總部的幾位乾部。
擴張地盤的命令也要停止,首領已經得罪了不少同行,市警軍警和異能特務科都盯著港黑。在權力交接的過程裡還是小心為妙,港黑需要暫時收斂鋒芒韜光養晦。
之前他借首領之口散布了不少謠言,像什麼“首領殺死一條街的紅發少年其實是因為他以為自己的兒子孫子死掉了也見不得彆人好”、“首領的兒子失蹤多年其實是和長輩拒絕承認的政府官員戀人私奔到北海道”、“兒子兒媳帶孩子回來看望首領時在荒霸吐事件中死亡因此孫子才流落到擂缽街”等等,可信度極低,但起碼能夠擾亂視線。
如果兩位首領派乾部足夠明智,想必就會和他一起圓謊。
停放棺材的房間在地下一層,而屍體目前被藏在廚房邊的冷庫中。荻野特意把屍體斬成數段偽裝成凍肉放在角落,破壞掉麵部的頭顱被藏進冰桶裡,鑰匙被他順走了,密碼也被修改過。
這兩天總部兵荒馬亂,沒有人在意冷庫打不開這種小事。
荻野推著輪椅來到廚房和食堂所在的樓層,找借口清理掉閒雜人等後,他發動時刪穿過冷庫門尋找屍體,但角落空空如也,冰桶裡的頭顱也不見了。
他在冷庫中穿梭尋找了半天無果,頓時意識到了事態嚴重。要是這位黃雀爆出首領已死並拿出屍體作證,那荻野偽裝首領篡位就實錘了,他也彆想在橫濱繼續混下去了。好在他提前破壞了屍體的麵部,為調查取證增加了一些難度。
荻野立即推著輪椅來到總部一層,索取今天進入大樓和食堂的成員名單。然後爭分奪秒把原本時長一周的計劃縮到了一天,務必讓屍體被爆出來之前就讓這個“首領”當場去世。
他以首領的名義召集了目前抵達總部的乾部和武鬥派高層,在眾人的圍觀下,病床上回光返照的“首領”先敘敘舊以證明自己是正牌貨,然後就開始發表遺言。
“……以前老夫沒能好好照顧兒孫,現在卻沒有時間了……咳、咳,你們……以後要好好輔佐和真,不要毀了這幾十年的基業……”
乾部們紛紛向荻野跪地宣誓效忠,尾崎紅葉隻是微曲膝蓋做了做樣子。
荻野坐在床沿握著首領枯瘦的手淚眼婆娑,裝出一幅祖慈孫孝的樣子,床前幾位乾部估計也是各懷鬼胎,本來很沉重傷感的畫麵都充滿了詭譎的氣氛。
首領交代完後事,頭一歪當場去世,做過手腳的監護儀線條也逐漸趨平。雖然大家都知道彼此都在裝,但還是應景地擠出幾滴鱷魚眼淚,同時為暴君的死長舒一口氣。
昨天準備的棺材又用上了,仿佛畫麵重演一般,荻野代替森鷗外親手收斂了首領的遺體,親手合上棺蓋,又親□□代了葬禮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