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剛從顱內殘留的劇痛中回過神來，語氣虛弱地回答。他打開包裝，喝了一口熱牛奶，感受著作為人形異能的新奇體驗。
荻野把自己的牛奶喂給凱西·帕魯格，試著擼它蓬鬆的大尾巴：“費奧多爾，你之前在芬蘭軍隊的駐地做了什麼其他的布置嗎？”
“就算我想做，那也沒時間啊。”
“是嗎……”荻野不太相信，“剛剛我在看新聞，澀澤龍彥又返回了旅遊區一趟，那時獵犬部隊正好抵達目的地，普通人消失的那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他既像是問費奧多爾又像是對自己說話。
“總之，最後的結果很奇怪……福地櫻癡擊敗了伯爵，但是被收回的明明是魏爾倫的頭顱，雖然被破壞得很嚴重但我能認出來……伯爵的頭在哪裡？澀澤龍彥去哪裡了？”
費奧多爾保持一個非常乖巧的坐姿，雙膝並攏，腳尖點地，他沒有說話，而是雙手捧著牛奶一口氣喝完，然後才提醒荻野一個被他忽略的事實。
“我的異能消失了。”
荻野發覺的確如此：“現在你的異能也沒有回來……這不正常，在我解除【敗者食塵】時你就應該恢複異能者的身份才對啊。”
“但事實是沒有，因此我猜測，我的異能留在了本時間線的【龍彥之間】裡，這樣你說的那些奇怪情況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你的異能體可以獨立思考，並且留有輪回前卡茲引發大爆炸的記憶嗎？”
“是啊，我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和我的異能體不會在濃霧之中互相殘殺，而是為理想同心協力的好朋友。”
費奧多爾咬著自己的食指：“我的異能體留有你告知有關【敗者食塵】情報的記憶，他發現時間正常流轉後，應該意識到卡茲帶來的危機解除了，但本體凶多吉少，很可能會被你卸磨殺驢……於是打算代替我繼續完成理想。”
“你的異能體應該不知道我的異能吧，他不知道你以人形異能的形式存在，也不知道卡茲還‘活著’……”
費奧多爾咬著手指點頭：“那時我隻有個大概的猜測。而且……我認為我的異能體受到的限製非常大，他很可能隻能在澀澤的霧氣內自由活動。他說服了澀澤返回旅遊區，讓那裡的軍隊消失，趁著獵犬部隊與自己的異能體廝殺的同時找到福地櫻癡，和他達成某方麵的共識，按照原定的計劃讓福地解決吸血鬼伯爵，拿到伯爵的頭顱作為日後計劃的一環……可惜了，以我的異能體的狀態，我在輪回中的布置可能要作廢了。”
“跟福地櫻癡達成共識？你指的不是援助吧？他為什麼答應跟你合作？”荻野感覺事情的發展有點魔幻。
費奧多爾平靜地點頭：“這我就沒必要告知你了，我並不希望你破壞我實現理想的計劃，即使我現在身陷囹圄……況且你會相信我嗎？”
荻野想了一會兒：“你在臨死之前好像還說過，你很快就會去找尼古萊的……你指的其實是你的異能體？”
“是的，不過這也隻是猜測。”
荻野摸著凱西·帕魯格柔軟的大尾巴，不知道尼古萊發現摯友的異能體會是什麼感受……
但現在費奧多爾的異能體又和澀澤龍彥的異能體綁定了，對付起來的難度簡直是指數級增長。
荻野想了想，反正這又不是在橫濱，搞出事情來也無所謂。大不了就讓究級生物卡茲去找吸血鬼伯爵的頭顱，給費奧多爾的異能體添點麻煩……
好煩，談個戀愛這麼麻煩……連死人都要出來跟他搶人。
“好了，我們回去吧。”
荻野收回了費奧多爾，抱著凱西·帕魯格向回走。路上經過的商店都關門了，他在自動販售機前停留了一會兒，買了牛奶、卡胡啤酒和可能用不上的小雨傘。
回到房間的時候，果戈裡已經側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荻野關掉燈和電視，拉上窗簾，屋裡隻剩下裝飾大過實用價值的壁爐還在靜靜地燃燒。
荻野在黑暗中安靜地凝視著果戈裡毫無防備的睡顏，突然湧起一陣殺意。現在殺掉他，那就可以真的永遠在一起了……但是尼古萊的理想也會隨之破碎，兩個人的關係必定會產生無法修補的裂痕，可殺死他的那一天遲早會來的……要再等等嗎？等到激情消退的時候？
他蹲下用指腹摩挲著戀人臉上變成瘀血的爪印，去拿了條濕毛巾給他冰敷。
“……和真？”果戈裡半睜著眼叫他的名字，“好慢啊。”
荻野沒有說話，他把果戈裡的臉捧起來，看他側臉上被沙發靠墊壓出來的紋路，還有眼瞼上的水光。
果戈裡從沙發上坐起來：“來做嗎？”
“做完就殉情嗎？”荻野拒絕了，“你在想什麼，尼古萊？想讓痛苦的事情在一天內全都結束嗎？這隻會讓你更痛苦的，連死亡也無法解脫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