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忽見彆墅天台上站著一個黑袍人,那黑色的披風隨風飄揚,十分有範。
那黑色的帽子下是一張妖異的臉,眼睛亮起深紫色的光芒。
尹羲喃喃:“好重的妖氣,但是他明明是人。”
沈墨好像在跟她解釋:“他被植入了妖丹。”
尹羲喃喃:“植入?”
樓頂上的黑袍人說:“你們來得好快,既然來了,我就會會。”
沈墨冷冷道:“是誰為你植入了妖丹?”
那黑袍人笑得有些滲人,說:“當然是無比強大的人,他能還這個世界公平與公義!他能打破這世間一切虛偽的謊言!”
那黑袍人手指捏訣,妖光閃過,忽然他背後飛出無數的蝙蝠朝他們撲來。
沈墨這時不宜動用太多靈力,便借用火符,用類似尹羲的“乾坤借法”之術在空中點燃一把火,熊熊火焰,蝙蝠沾之則死。
黑袍人見沈墨舉重若輕,知道遇上了前輩高手,他初心本就不是殺害不是仇人的人,見敵太強就不想戀戰。
黑袍人提了楊伯謙、楊太太出來,將他們拎到天台沿上,若是掉下來就粉身碎骨。
楊伯謙夫妻被嚇得精神崩潰。
楊太太說:“你是為朱婷來報仇的嗎?我兒子死了,他已經死了,還不夠嗎?”
黑袍人一把掐住楊太太的脖子,怒道:“不夠!不夠!楊旭死有餘辜!可是妹妹呢,她招誰若誰了?憑什麼,憑什麼我妹妹要為你們的畜牲兒子付出生命的代價!這世間哪裡還有公道!你們不是讓人打斷我的腿嗎?你們也不必要腿了!”
黑袍人朝楊伯謙和楊太太腿上各拍了一掌劈空掌,罡氣到處,隻聽哢嚓一聲響,他們的腿骨就斷了。
楊伯謙和楊太太一聲慘叫,黑袍人哈哈哈仰天狂笑,這笑聲帶著大仇得報的得意和在這世間除了報仇之外一無所有的空虛。
黑袍人雙手搭在斷腿坐在地上的楊氏夫妻的頭上,說:“我知道你們有本事,但是如果你們再靠近一步,我立時讓他們變成碎肉!”
沈墨蹙眉,尹羲忽道:“朱先生,請你冷靜一點!”
黑袍人道:“我知道楊家會給你們很多錢,你們全都偽君子,全是壞人!”
尹羲說:“朱先生,我覺得你的做法實在痛快。這要是在古代,你就是快意恩仇的俠客。我之前不知道真相,現在知道了,對你也十分景仰。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哥哥就好了。你妹妹一定很漂亮,跟你的感情很好吧。”
黑袍人不知尹羲這人的嘴炮功力,這時頭一回聽人這麼認可他、欣賞他,還是一個像他妹妹一樣可愛的小姑娘,心不由得軟了三分。
黑袍人說:“我妹妹很乖的,她隻是想要唱歌而已,那些畜牲就毀了她!那些畜牲還不是仗著家裡的長輩可以護著?他們全家都不是好東西!”
尹羲拍手說:“很對!是我的話就給他們最大的折磨,方消我心頭之恨。但是朱大哥,你的方法不怎麼樣。”
黑袍人果然好奇:“我給他們三家人都安排了不同的死法!他們生前、死時都受儘折磨,我的方法怎麼會不好?”
尹羲歪了歪頭,說:“我是說不合算。”
黑袍人喝道:“他們三家人全都死光了,怎麼不合算?”
尹羲道:“雖然你妹妹生前尋求法律途徑的路是困難一些,但是如果是由法律懲處了他們,其實他們並不能完全消除之前的罪孽。
因為無論他們有沒有受到法律的懲處,都是他們主觀主動讓無辜為他們的錯誤付出代價。人間法律記一筆,天道輪回又記另一筆。本來你們有機會讓他們今生牢底坐穿,來世投個豬胎。但是你用這種非人力量乾涉天道輪回,他們就在今生把天道輪回的那一筆也還了。
三界之內各有規則,你在規則之內的複仇怎麼都可以,但是你要破壞規則達到目的,天道輪回就反過來記你一筆了。”
黑袍人不由得呆了,說:“不會的,不會的!你騙我!你是想我放過他們吧?”
尹羲說:“你真誤會我了。我們是天師,我們的工作紀律和警察不一樣,沒有一切以救出人質為先這一條。我隻是想反正你也殺了這麼多了,撈回本了,這兩個你留給天道輪回不好嗎?你搶了天道的工作,人家天道能不跟你急嗎?”
黑袍人怔怔出神,說:“他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不,他不會騙我,是你騙我!事到如今,我也沒有退路!”
黑袍人得妖丹已久,這時戾氣上了心頭,無法用理智控製,他掌上運起妖力就往楊氏夫妻頭上拍去……
忽然背後飛出兩條繩索,將楊氏夫婦圈住,往後一拖,黑袍人打了一個空。
原來沈墨趁尹羲與黑袍人說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悄悄遁到天台上,到了黑袍人背後。
黑袍人發現了沈墨突襲不禁大怒,運起一股妖力朝沈墨砸去。沈墨捏訣,法力凝結成盾,黑袍人的妖力撞在盾上,無法突破。
黑袍人這時已經明白自己和沈墨的實力相差巨大了,忽然瞟到了還站在院中觀戰的尹羲,發現她的靈力十分弱小。
黑袍人披風在烈烈風中飄蕩,他飛速朝尹羲撲去。
尹羲可以使用乾坤借法之術畫圖,但是遇上實力比她強的人直接開打,敵人是不會給她時間“擺POSS”使出“乾坤借法”之術的,所以她現在就是一個靈力僅是徐凱風十分之一的“魚肉”。
尹羲狼狽的地側身飛開,她是在千鈞一發的時間才能避開他第一招,所以根本沒有空留出餘力控製身體,她在地上重重摔了一個跟鬥。
沈墨隨之已經一劍朝黑袍人刺去,鋒銳的劍身穿破黑袍人胸口。沈墨又打出一掌,掌力透過黑袍人的身體,已將他的妖丹化去。
失去妖力為支撐,那黑袍人的腿忽然就沒有了,狼狽地跌在地上。
黑袍人就是朱婷的哥哥朱濤,他被楊老太爺的隨從毒打重傷,斷腿後沒有得到好的救治,後來病情惡化,為了保命不得不截肢。
直到有個神秘人給了他植入妖丹,妖力可以讓他化出新的腿,重新站起來。現在沒有了妖丹,他就恢複成了得妖丹之前的模樣。
尹羲爬起身來,沒有注意自己膝蓋上流血了,見那朱濤的黑袍脫落,他長得並不老,頭發卻已花白,臉色蒼白,他口吐鮮血。
朱濤慘然笑了起來,說:“彆騙我了,這世界哪有公道?人哪裡能管來世那麼遠?”
尹羲看著他胸前的劍鋒,他渾身是血,他原不過是被這個殘酷的社會所負心的可憐無辜之人。
尹羲不禁怒瞪著沈墨:“你法力遠高於他,不能生擒嗎?”
沈墨蹙眉,說:“他得了妖丹,移了性情,還殺了那麼多人,本無活路。”
尹羲竟然無語,她知道沈墨說得沒有錯。
朱濤嘴角勾著一抹諷笑,閉上眼睛就此氣絕。
尹羲歎了口氣,隻覺命運弄人。之前她說了那麼多話勸朱濤,可是倘若身在局中,誰又能抽身出來,以輪回因果看待世間人之苦呢?
便如原主,她那悲苦的一生,如果有人告訴她,這是你命中如此。尹羲都要幫她罵一句:去你他媽的命運!
尹羲盤膝而坐,雙手合什,念道:“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
沈墨見她為朱濤念往生咒,漸漸的她身上自我掩飾保護的“凱甲”漸漸“卸下”,功德佛光隱隱透出一些,念“往生咒”撫慰怨魂,引他除滅習氣,帶業往生淨土。
朱濤的靈魂安定下來,化為一道光消失在空中。
尹羲收了功,眼中隻留無禁的迷茫、寂寞和蕭索。其實無論是這個朱濤或者他的妹妹朱婷,與原主是何其相像?尹羲便有唇亡齒寒之感。
朱濤步入了邪道才能為朱婷報仇雪恨,而原主隻有等她來了才可以有公道。
沈墨將她打橫抱起,尹羲才回過神,看著他,說:“你乾嘛?”
沈墨蹙眉:“你看看你的手和膝蓋,全是傷!”
尹羲才哧一聲抽痛,說:“真是,我的波棱蓋……糊了?彆留疤呀,我還要穿迷你裙的!”
沈墨抱著她往屋裡走,一邊教訓她:“正經的女孩子的裙子一定要長過膝蓋!你是S局的人,平時要注意形象。”
“沒有人知道我是公務員……”
“我是你的監護人,我說了算。”
“張秘書才是我的監護人……”
“我是張秘書的監護人,所以你也要聽我的。”
“張秘書一不是未成年,二不是精神病,他沒有監護人。”
其實沈墨還真是張秘書小時候的監護人,隻不過當時他是以沈老太爺的馬甲當他的養父的。
沈墨將她放在沙發上,取出了醫藥箱和靈泉水給她清泉傷口,然後給她的手肘上塗上了藥膏,用紗布包好。
正幫她包著膝蓋時,蔣清恒帶著S局的行動六處七八個隊員趕過來了。
沈墨才吩咐他把黑袍人的屍體帶回去按規定處理,再讓他們去抬楊氏夫妻下樓,送去醫院先治斷腿。
收拾後續的事,倒也不用沈墨一個大局長出麵,他就帶著尹羲先回家休息,這時天都黑了。
沈墨和尹羲坐在局裡的車的後座,好奇地問:“沈叔,這個世間還有很多妖嗎?”
沈墨看看車窗外,說:“世間並不太平,全國上下,我們局裡每個月總會遇上幾起事件。妖、僵屍、惡靈都免不了鬨出事來。”
尹羲歎了一口氣,所以原主遇上重生的劉夢瑤和食運妖魚,在S局看來隻是一個案件?
沈墨好奇地看著尹羲,說:“你的靈力法術和當今幾家幾派傳人都不太一樣。”
尹羲說:“每個人的法力都不一樣吧?”
沈墨道:“你的法力好像融合了三清所長,你的靈力雖然還很弱,但是常人的靈力哪有你這樣精純?你還會能淩空畫出四象驅魔,當世茅山、龍虎山的掌門也做不到。”
尹羲訝然地看著他,說:“可是你做得到呀,你功力那麼深。不是你要考我的本事,沒本事沒工資沒津貼,還要被全局的人欺負看不起……我以為那是中等水平……”
沈墨的功力一定很強,所以他要考她時,尹羲認為不拿出一點本事將無法在S局立足。
很多天真的原著中的女主是一個不需要考慮任何人感受的獨行俠,活得任性無比,可事實上那樣的人一點事都辦不成。
尹羲社會經驗豐富,明白就算是真公主都需要拿出本事來折服彆人、駕禦人才,否則怎麼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