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牢牢地貼在光滑的岩石上,憑借著真空的吸附力,將他整個人都固定住。然後卸下真氣,一隻手便會脫離岩石,如此這般,範閒看似很輕鬆地往懸崖下爬去。
看著和蜘蛛俠一樣。
一般的武道修行者,不論他體內的真氣如何豐沛,都做不到這一點。而範閒之所以能夠做到,全依賴於他與眾不同的修行方法和身體構造,還有就是他與眾不同的思維方式。
在這個世界中,所有的武道強者,隻會在乎“實”、“勢”二字,其中的實字,說的自然是體內真氣的豐沛程度,而勢則是一個幾乎隻可意會的形容,有些類似於境界。而講究與自然呼應的法術,向來是不入真正強者之眼的末道。
在五竹看來,所謂實、勢……其實也就是真氣的數量質量以及對於真氣掌控的精確程度而已,如今的範閒在他教了十年之後,大概在三級和七級半之間徘徊著,四年來基本上沒有什麼進步。
武道強者都會下意識裡將自己身體裡的真氣,當作某種一次性工具或者武器,就像是水,用來攻擊對方,一旦潑出去之後,根本不會想著收回。一場大戰之後,真氣殆儘,反正也能打坐冥想恢複。
也難怪天下眾人都這般思想,畢竟真氣一旦離開身體之後,再想收回來,這本身就是有些天方夜譚的想法。
但範閒不一樣,他體內的真氣循環線路本來就和一般人不一樣,在後背後灌入雪山,等於那裡就是一個開口,與外界天地元氣構成了大小兩個循環,所以他對於真氣的感應要敏銳許多。
同時……範閒很閒,同時又很吝嗇……所以才會不停地嘗試著將真氣逼出體外後,再將它收回來。
很辛苦地試驗了三年,他現在終於可以在真氣離開掌心十分之一寸的距離內,將真氣再從另一邊收回來。
這麼短的距離,根本無法攻擊到敵人的身體,所以範閒有些悲哀地承認,自己這三年的時間基本上等於在做無用功。
但既然學會了一些無用的小花招,總得想些用途,每隔三天都要爬一次海崖,他覺得很辛苦,腦筋一動,便將這招真氣回流用到爬山上來了。
或許範閒比這個世界上的人真正優秀的地方就在這裡,他的思維並沒有所到時代的局限,沒有什麼先入為主的概念,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新鮮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有可能的。
範閒像條魚一樣地遊下山崖,抬頭望去,五竹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站在峰頂邊緣,他也不著急,微笑看著上方,他一向很喜歡看五竹下山。
五竹向前走了一步,就像前麵是平地。
腳一懸空,他的身影便開始飄飄然落下。隻是每隔三丈左右,他會很隨意地伸出一隻手掌,在崖上的石間輕輕摁一下,稍微延緩一下下墜的速度。如此伸掌十幾次,整個人便麵無表情地站在了懸崖下麵。
五竹下山的方式看似簡單,但那種對方向、角度、力量、速度乃至海風的體驗,在這刹那時光裡算的分毫不差,如此強悍的計算判斷能力,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強者之一。
如果想到他是個瞎子,那麼可以將之一那兩個去掉。
雖然已經看了無數次,但範閒還是忍不住鼓掌讚歎:“瞎帥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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