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起,但外麵的天色並沒有全黑,所以燭火顯得十分黯淡。
廳間一桌豐盛的菜肴,坐著五個人,旁邊很多丫環下人在服侍著。範閒注意到柳氏並沒有像一般人家的姨娘那般,先侍候家主吃飯,而是坐在那個中年男人旁邊,神態自若。
那個中年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想到這一點,範閒的眉頭不由自主地微微皺了起來,眉間皺出極好看的小褶子。
司南伯麵相莊肅,五官端正,下頜留著時人最喜歡留的四寸美髯,看上去便知道性情嚴肅,不苟言笑。
安靜地吃完飯,司南伯在前走著,範閒在後跟著,一路來到書房之中。
這是範閒第一次和這位“父親”單獨相處,他微笑著,並不如何激動,因為在他內心深處,從來沒有真正將對方看成自己的骨肉至親。
司南伯看著麵前這個少年,看著少年飄然出塵的清秀容顏,若有所思,半晌之後才溫柔歎息道:“和你母親長的真像。”
範閒並無言語相對,因為他並沒看過自己的母親長的什麼模樣。但是對於麵前的父親大人,他心中有無數疑問,卻知道輪不到自己首先發問。
“這些年在澹州過的如何?”司南伯看著他,眉眼間似乎有些疲憊,但依然掩不住當年風華正茂時的英俊殘留痕跡。
“還成。”
“來的路上,相信以你的性格,應該已經從藤子京嘴裡找到了我此次急著讓你入京的原因。”
“是。”
“會不會覺得委屈。”
“不會。”範閒笑著回答道:“我隻是搭順風車來京都而已,又沒有說一定要娶那個林家小姐。”
這句話一出口,書房裡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半晌之後,司南伯冷冷道:“你知道娶了對方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範府除了一直未衰的聖眷之外,還可以在朝廷裡抱上一隻粗到不能粗的大腿?”
範閒譏諷味道十足回答道,本來他對麵前的中年男人並沒什麼感情,按道理來講,應該能夠保持著旁觀者的冷靜——但一想到對方畢竟是自己的父親,竟然將兒女的婚姻,當作了政治聯姻,雖然明白接受,但並不代表他不憤怒——隻是這種憤怒,在前些天裡,一直被他很好的掩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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