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賀宗緯的,如今在做什麼?”
範思轍在一旁搶著回答道:“太學的學生,出身貧寒,但是據說是集賢館大學士曾文祥的學生,一向有些小才名,做的幾句詩詞……大家估計明年科舉的時候,至少是三甲。”
範閒皺皺眉,對妹妹說道:“這人看似忠厚,但其實很能忍,很能演,我不喜歡這種性格的人,你以後要小心一些,儘量不要來往。”
範若若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在她的心目中,範閒是兄長是老師,更是自己最能倚靠的對象。
範閒在想那個叫賀宗緯的黑臉書生,對方既然已經是京都有名的才子,如果想投靠高門大族,應該有很多選擇,如果不是因為妹妹的關係,那他先前沒必要跳出來——想給自己留下一個好印象?——他唇角微翹笑了起來,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發現自己的身份,發現自己在若若心中的地位,這個所謂才子,看來果然不簡單。
轉頭瞄見正趴在車窗望外看的範思轍,範閒的心感覺到微微涼意,對若若說道:“呆會兒你和他先回府吧,我在京都再逛會兒。”
範思轍從車窗處收回頭來,臉上有些茫然。
範閒看著他的臉,想到自己十二歲的時候,便開始麵臨著暗殺,又想到對方其實也隻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就被拖入到這些很險惡的事情之中,不由歎了口氣說道:“你才這麼小點……唉,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範思轍有些畏懼地往姐姐身後躲了躲,他向來膽大,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見範閒臉上溫柔的微笑,就有些害怕:“你在說什麼?”
範閒本來以為這次酒樓上的衝突,是眼前這個小家夥故意引出來的,以讓自己在靖王世子麵前暴露出極為不好的一麵。要知道靖王府的意見,對於將來範府的家業繼承,總會起到一定作用——因為酒樓是他選的,而且事情也是他惹起來。但這時看範思轍臉上茫然的神情,他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莫非今天酒樓上的這一切,都隻是偶然的事故?
馬車緩緩地前行著,範閒知道今天隨著自己兄妹出來的六個護衛中,至少有兩個人是柳氏的人,便沒有再說什麼。
範若若一直平靜著,低頭無語,心裡想到家裡這些事情,微感煩悶。
馬車到了範宅門口的大街上,若若領著弟弟回到府中,而範閒則是繼續他的京都一日遊。本來範若若要和他一起去,但他想到呆會兒要做的事情,隻好笑著拒絕了,又看了範思轍兩眼,開口叮囑不要將紅樓夢的事情說出去,隻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聽他的話。
藤子京坐在馬車裡,看著自己的小主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藤子京便認定了自己跟著這位十六歲的小主人,一定會非常的有前途,也許是因為澹州的春天確實容易讓人產生美好的想像,也許是這一路來被麵前這個年輕人感染了,也許是兩個人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
範閒想了想,撐頜問道:“我向父親要了你來,估計在短時間內,你沒有什麼機會出頭了,可彆怨我。”
藤子京笑了笑,恭謹回答道:“少爺不是尋常人,跟著少爺,自然會有好處的。”
範閒笑道:“我又哪裡不尋常了?先前酒樓上,還不是如一般的無知少年般四處亂噴口水。”
藤子京揣摩著他話裡的意思,小心回答道:“少爺,您猜的我明白,我認為這件事情和小少爺沒什麼關係。”
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外麵的清風入簾無聲,令人心神為之一爽。範閒看了藤子京一眼,溫柔說道:“我也希望這件事情和他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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