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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律郎範閒,禦前失儀,你可知罪。
“臣不知何罪之有。”
範閒想像中的對話並沒有發生,那位貴人隻是坐在桌子邊上,頗有興趣地望著自己。貴人的眼光似乎比先前柔軟了許多,淡淡卻又仔細地在他的臉上拂過,這讓範閒感覺有些不自在。
貴人開口輕聲說道:“少年家、你是誰家子弟。”
“這位大人。我們是範家的人,昨日去田莊休息,今日貪看風景,所以逡遊至此,不知道貴仆為何要難為我們。”範閒在心裡盤算過,叫對方大人應該比較合適。聽他回答,宮典心頭大驚、這才知道原來自己要抓的人竟然就是那個殺了八品高手的範閒。想到範閒的父親司南伯是老爺的心腹親信,手中掌握著一些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力量,宮典以為自己明白了為什麼先前老爺為什麼嚴令自己不準泄漏那位宗師級高手的事情,略顯尷尬地向範閒投出抱歉的眼神。
貴人微笑說道:“你是範閒的兒子?”
見對方直呼父親的名諱,範閒更是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回話也愈發地恭謹:“正是。”
範閒斷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好說話。一怔之下,半晌後才回過神來。連道不敢不敢。
貴人又道:“你入京也有數月了,過得如何?”
雖然不明白以對方身份為什麼要關心自己,但這種機會範閒是不會錯過的,想著這些月來的麻煩事兒,略帶一絲頹涼說道:“京都居,大不易,不若故鄉。”
“你是說澹州。”
“正是。”
“澹州有甚好處?
“澹州雖偏,但人心簡單,隻要你不害人,便無人害你,不像入京之後,不論你願或不願,總有些事情會找到你的頭上來。”
貴人似乎沒有想到少年說話會如此直接,微微一怔後微笑說道:“京都繁華天下無雙,自然艱難處也是天下無雙,不過有範大人護持,如今範公子又有文武雙全美譽,想來日後在京中應該過得比較安適才對。”
範閒如聆玉旨綸音,如果不是一直在偽裝,此時恨不得跪下口稱謝旨,再在京中大肆宣揚去,所謂天子金口玉言……但他的臉上依然是一片平靜,柔聲回答道:“希望如此吧。”
時候已經不早了,貴人事多,便要起身離去,離開之前,他又細細看了範閒兩眼,才流露出滿意的微笑,說道:“日後有緣再見吧。”又轉向範若若,輕聲說道:“小姑娘,你還是嬰孩的時候,我抱過你,不曾想一晃已經變成大姑娘了……日後有門好婚事等著你。”
範若若微微一怔,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貴人說完這話,朗聲一笑,似乎十分快意,離開青竹所就的茶鋪,上車離去。馬車離開許久,貴人有些出神,輕聲歎息道:“眉目依稀仿佛,這夜夜爬牆的本事,倒是有些像聯當年。”
茶鋪之中,範若若好奇問道:“這是哪位大人,似乎與父親相熟。”
範閒此時終於從緊張的情緒裡擺脫了出來,渾身是汗地坐倒在凳子上,說道:“先前是聖上……乾他娘的,怎麼都喜歡玩微服出巡這招,真以為嚇死人不用賠命嗎?”這話一出口,範若若也是驚得掩嘴而呼。
哢擦!在此時,萬裡碧空之上卻無來由響起一聲霹靂,似乎恨不得要刺進茶水鋪的青竹間,將童言無忌的某人活活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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