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冒險吧,畢竟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想來宮裡應該對我們放心了才對,再說我們又不出京,身家性命都被朝廷捏著。”另一人搖頭說道:“我們隻是些商人,又不可能造反,哪有這麼多害怕的。唉,我還真想重新接手那些事兒,想著就興奮,好多年沒有吹過玻璃壺了……當年我可是你們當中吹的最好的一個。”
這句話似乎牽動了大家的美好回憶,齊聲哈哈笑了起來,有人笑罵道:“小姐當年就說你是個大吹吹兒。”
那人窘道:“我又不是你,當年就喜歡泡在肥皂廠裡麵吹泡泡。”
葉大微微一笑,舉手製止了這些老不修的喧嘩,說道:“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的理事停住了笑聲,冷靜說道:“首先要確認是宮裡允許了,這事兒我們才能做,雖然都想重新回到咱們當年起家的地方,但安全依然是第一要素,小姐當年說過,隻要人活著。什麼都好。”
葉大皺眉道:“範府當年與我們葉家關係極好。這些年來,監察院和司南伯一向對我們還挺照顧。想來司南伯應該不會誑我們。”
那理事寒聲說道:“不要忘了,當年李家與我們葉家的關係不也是極好,最後我們不依然是被他們誑了。”
李乃國姓,李家自然就是皇家,一說到這個,慶餘堂後園的密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圓桌旁的幾個人臉上都現出了很不安的神色。
——————
召集葉家舊人,本來就是件極冒險的事情,所以範閒也隻是打個前站罷了,而且用給範思轍請老師來當幌子。想來也沒有太多人會注意到這件事情。畢竟當他真正接手內庫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之後。
在接手之前,他必須先證明自己有這種能力。在證明能力之前。輒要先符合陛下的定義。
陛下對於接受內庫人員的定義很簡單,誰娶了林婉兒,誰就得內庫。雖然不知道皇帝舅舅為什麼這麼疼愛自己的未婚妻,便範閒既然選擇接受這門婚事,自然也就選擇了接受這個挑戰。
在大婚之前,他首先要麵臨的是另一種挑戰。
太常寺協律郎向來是個虛職,類似於某世的名譽稱號,用來給那些將來的駙馬們一個比較文雅些的官職。隻是個八品小官,卻足夠清貴,最初慶國的規矩是封同文館六品詞臣,但後來發現很多駙馬們連首詩都背不下來,隻好作罷,把規矩改成了封協律郎。協律郎在前朝名為協律校尉,掌管宗廟音律,皇家總以為駙馬們不會做詩,哼幾個曲子也算就景,所以就這樣定了下來。
雖是虛職,但依然還是要去太常寺報道的。所以這天大清早,範閒就愁苦著臉,坐著家裡的馬車趕往了太常寺,在寺門口,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已經來迎著了,這個排場讓範閒受寵若驚,趕緊下去親熱問好,和太常寺同仁們寒喧一番,才進了衙門,坐在小間房裡,聽著少卿大人講解釋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這位少卿大人乃是宰相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物,所以對範閒如此熱情,也就很好解釋。隻是少卿大人,以及朝中許多官員,直到今日還是沒有想明白——宰相的私生女嫁與範家的私生子,為什麼一應規矩卻都是按宮裡規矩在辦。
陛下也許是太過寵信林家和範家,但在根多臣子眼中,陛下實在是太胡鬨了,而知道林家小姐真正身份的人,卻是打死都不肯說什麼的。
範閒本以為自己是音癡,不免要出些洋相,哪裡知道隻是枯坐了一個上午,灌了一肚子溫茶,發現同事們也大都如此,隻是手上捧著宮裡出的一兩一份的報紙在看。茶喝多了肚子有些脹,他歎息一聲,學著彆人也拿了一份報紙,然後進了茅廁。
報紙上依然是花邊新聞,隻是陳萍萍已經回京,宮中編撰們再也不敢胡謅什麼院長的初戀故事。提著褲子從茅廁出來,下意識裡將報紙塞進內衣深處後,他才醒過神來一陣失笑,這還是年前在澹州養成的竊報習慣,自己存的那些銀子,全靠這種手段搜刮而來。
正要回去繼續喝茶,忽聽得房內爆出一陣狂喜驚呼:“勝了!勝了!天佑大慶!”
範閒心中一凜、知道朝廷與北齊間的角力,終究還是以朝廷的勝利而告終,在這場傀儡諸候國之間的小型戰爭之後,隻怕北邊又會有些土地被劃入慶國的勢力範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