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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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萍萍尖聲一笑,搓了搓自己有些粗糙的手指頭,說道:“五大人現在在京都嗎?”這個問題,費介在範閒的大婚之夜也曾經問過,範閒搖搖頭,像上次那般回答道:“聽說去南邊找葉流雲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範閒似乎隱約聽見這房間某個陰暗的角落裡,有一個人發出了一聲很遺憾的歎息,他皺了皺眉頭,袖中的手指驅住了暗弩——三人此時談的內容太可怕,不論是誰聽到了,對於範閒和陳萍萍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後果。
“出來吧。”陳萍萍似乎看見他袖中的反應,輕聲說道:“我想你一定很好奇,六處真正的頭目是誰。”
隨著這句鉻,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道黑影從房間陰暗處飄了出來,飄渺渺地渾不似凡人。這道黑影飄至陳萍萍的身後,才漸漸顯出了身形,是一位渾身上下籠罩在黑布裡的……強者。
範閒感受到對方此時刻意散發出來的氣勢,瞳孔微縮,整個人的身體都緊張了起來,然後緩緩放鬆,他見過對方,在遙遠的十六年前,這個黑影一般的刺客站在陳萍萍的馬車上,像鷹隼一般掠過,秒殺了一位神秘的法師。
“他就是監察院六處頭目,從來不見外人。”費介微笑解釋道:“當然,你不是外人。”
那位慶國的刺客頭目沒有說話,沉默地站在陳萍萍身後,似乎對於範閒沒有什麼興趣。陳萍萍的聲音有些嘶啞,接著費介的話說道:“除了五大人之外,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刺客。當然,也是最好的保護者,所以我才能夠活到今天。”
黑影微微欠身,向這位輪椅上老者的稱讚表示感謝。
陳萍萍看著範閒的雙眼,微笑說道:“影子是五大人的崇拜者。追隨看,甚至他的很多技巧,都是許多年前他年紀還小的時候,看見五大人的手段,逐步模仿而來,所以剛才聽你說五大人不在京中,他有些失望。”
此時範閒再看那個影子刺客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單單隻是模仿五竹叔,就能有如此強大的實力,這位慶國第一刺客果然天份驚人!
當然,這說明瞎子五竹更加可怕。
……
費介推著陳院長的輪椅入了監察院後方的大院落,而那位影子又消失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去了何處。範閒亦步亦趨地跟在輪椅後麵。心裡有些怪怪的感覺、那個慶國最厲害的刺客,和五竹叔的風格還真是有些相像——他已經有許多天沒有看見五竹了,雖然不會擔心什麼。但馬上出行在即,總想與最親的人見上一麵。
這是範閒第一次進入監察院戒備森嚴的後院,這院落極其寬大,院牆外數十丈內都沒有高大的建築。所以沒有人能夠從外麵看到院中的情況。與世人的想像完全不同,監察院後麵竟是這樣美麗的一個所在,四處可見青青草坪,數株參天大樹往地麵散播著陰影,青石板路旁小野花偶露清顏。
監察院的職員在不同的建築之間沉默來往。遠遠看著那架黑色的輪椅,便會恭敬無比佝身行禮。
而每行一段距離。範閒都會皺皺眉,因為在那些美麗的假山下。清嫩的矮林之中,似乎隨處都隱藏著暗梢,竟是比皇宮裡的防衛還要嚴密許多。
“熟悉一下,以後這院子是你的。”陳萍萍很隨意,很突然地說了一句話,那感覺就像是扔塊饅頭給範閒吃一般輕鬆。
範閒卻是心裡咯噔一聲,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安排,但還是沒有料到這老跛子會這麼簡單地說了出來。
陳萍萍回頭皺眉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範閒不知道他為什麼歎息,微笑著說道:“有幾個問題。”
“說來聽聽。”輪椅停在一方淺池的旁邊,池水透亮,可見水中金色魚兒自在遊動,陳萍萍雙眼望著池水。
“科場案我得罪了很多人,但是為什麼郭禦史和韓尚書敢對我下手?難道他們不怕家父與宰相的憤怒?”範閒看著陳萍萍那一頭潦亂的花發,靜靜說道:“東宮方麵,不是太子的旨意,皇後為什麼要對付我?”
陳萍萍沒有回頭,揮了揮手,費介笑著拍了拍自己學生的肩膀,對於他的勇氣表示讚賞,然後離開了水池邊。
範閒上前接過老師的位置,推著輪椅沿著小池走了起來。陳萍萍沉默半晌之後,說道:“你是逼我攤牌嗎?”
“您至少得讓我知道,對方知道多少我們的牌麵。”
陳萍萍尖聲笑了起來:“還真是一個謹慎的年輕人啊,看來你猜到了一些事情,又害怕皇後是因為那些事情在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