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今日辦的不是公務,範閒又極胡來地甩開了鴻臚寺的陪同官員。所以身邊隻有那位魏統領是北齊的人。見著範閒這四人準備往長寧侯裡闖,魏統領也急了,上前攔道:“範大人,這萬萬不可,未經朝廷允許,使臣不能擅與朝臣交往,如果範大人與長寧侯其的交情極好,那更不能這樣進去了,萬一給長寧侯帶來麻煩怎麼辦?”
長寧侯乃是衛太後的親兄弟,能有什麼麻煩?範閒心裡嘀咕著,能給他帶去麻煩最好,誰叫他的兒子今天躲了自己一整天,麵上卻笑著說道:“不妨不妨,晨間在宮中也與陛下說過,陛下都沒意見,還怕哪些人碎嘴?”
這把北齊皇帝搬將出來,魏統領不由愣了,這事兒難道真的去宮裡求證?
此時範閒已經帶著三個屬下走到了長寧侯的門口,門房趕緊上來請安問禮,禮數周到,話語清晰,範閒暗讚一聲,果然不愧是高門大族,說道:“煩請通報一聲,就說南朝那位酒友來了。”
這等自來熟的本事,範閒在這一年的官場酒場磨練中,終於學到了幾絲精髓。那位門房一愣,心想侯爺去年確實曾經出使過南慶,聽說在南邊也醉了不少場,難道就是麵前這位年輕的使臣?
但他卻不敢馬上去通傳,畢竟外臣入宅,茲事體大。正在為難的時候,忽聽著角門一響,一個人出來,對著範閒就拜了下去,說道:“侯爺有請。”
……
範閒也沒料到這侯府如此好進,入了大廳,看著椅上那位中年人,哈哈一笑,走過去極為熱情地來了個擁抱,說道:“一年未見,侯爺風采更勝當初啊。”其實去年京都之中,他與這位北齊主使也不過見了幾次麵,最後在殿上倒是痛喝了一把,隻是依稀記得對方麵容。
長寧侯乃是太皇親兄弟,身份尊貴無比,哪裡遇到過如此“熱情”的見麵禮,咳了兩聲,哼些頭痛說道:“一年不見,小範大人名聲更勝當初,怎麼今日卻想著來本府坐坐?”
“昨日方才進入上京,今日晨間陪陛下聊了會兒天,這不,一想到這上京城裡晚輩也沒有什麼熟人,當然得來拜訪侯爺。”
這位長寧侯生得是麵白眼腫,四五十歲的年紀,酒色過度的痕跡怎也消除不了。範閒隔著近,能清楚地聞到對方身上的酒味,看來昨夜又喝了個通宵。範閒心中暗樂,想來自己買的這禮物算是難了路數。
長寧侯不僅好酒好色,而且實實在在是個迂庸之輩。太後一共有兩兄弟,其中的長安侯還能領兵上陣,雖然是個敗軍之將,但總比他強些,這位侯爺好些年了,隻敢在京裡窩著,也就是這等愚鈍之輩,又仗著有姐妹太後做靠山,才敢如此不知輕重地將身為南慶練臣的範閒迎進府來。
範閒今日上門,首要是想與這位太後的親兄弟拉近一下關係,其次是想通過長寧侯這邊將那位衛少卿逼將出來。
果不其然,看著長隨們提上來的美酒,長寧侯爺笑得眼睛都眯了,雖說他沒有明麵上的尊貴身份,但太後兄弟的名目,就足以能夠讓他對世上所有人都不大瞧得起,就算範閒如今是南朝監察院的提司大人,又怎會落入他的眼中。他隻是聽著門房通報後,想起來了那個年輕漂亮,特能喝酒的家夥,回北齊之後、他一直念念不忘自己“戰敗”之事,所以才讓範閒進了府。
此時一見美酒精樽,侯爺愈發地開心,深以為自己果然有識人之明,這個小範,果然是個知情識趣之人啊。
……
在監察院的情報之中,這位長寧侯是邊鄉之人、雖然曾經求學於莊墨韓,但實際上在北齊朝廷裡過得極不如意,總被北齊的官員們認為他是靠太後的裙帶關係才爬了起來,所以沒有多少人瞧得起他,在朝中的名聲甚至還不如他的那個兒子衛華。所以這位侯爺才會寄情於酒水之間。這大白天的,居然侯府裡馬上整了一大桌好菜,長寧侯拉著幾個外國使臣就開始痛飲了起來。
範閒微微眯眼,飲了一杯,看著這個老頭子砸巴嘴的貪婪模樣,笑了笑說道:“侯爺,先前進門的時候,魏統領說道或許會給您帶來些不便。”
“怕個俅!”長寧侯罵咧咧道:“客人上門,難道還要本侯閉門謝客?去年在京都,你和辛其物辛大人,可是將本侯陪的不錯,今日本侯陪陪你,誰還有膽子多說什麼?”
範閒心道這樣就好。酒過三巡,看著長寧侯爺白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紅暈,眼神有些渙散,知道對方喝得有些多了,範閒才趁機將自己要問的事情說出口。聽見他的話,長寧侯微微一愣,說道:“範大人,您要見鎮撫司指揮使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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