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裝睡了。”範閒打了個嗬欠,覺得有些累。旁邊的林靜有些尷尬地睜開雙眼,有些畏懼地看了範閒一眼,雖說自己是副使,但麵前這位年輕官員不僅是正使,還是監察院那個恐怖衙門的提司大人,對方毫不避諱當著自己麵,講那些違法犯禁要抄家滅族的生意,難保對方不會在回國的途中給自己安個什麼意外。
範閒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傻了啊?當著你麵說,自然是不怕你知道。晚上你回去就寫個東西,遞回京都,放心吧,朝廷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就算朝廷不明白,皇帝明白就成。
林靜強迫自己相信眼前的年輕大人不會成為慶國有史以來最大的貪官,咽了口口水,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喉嚨:“大人,今日為何要來長寧侯府?”
“第一,和北齊太後那邊的人搞好一下關係,嗯,目前看來,北齊皇帝對使團還算照顧。”範閒低著頭,閉目犯困,繼續說道:“同時讓長寧侯處理一下先前使團門口那件事情,終究是將人北齊侯爺的寶貝兔崽子打了,總得處理一下……”
聽到寶貝兔崽子五字,王啟年和高達同時微微一笑,覺得大人說得極是。
“……免得影響了此次出使的正事。第三,我要見那個沈大人,隻有通過長寧侯安排。第四,我要嚇嚇衛華,不管侯府信不信我丟出去的那包食兒,但想來他應該會在暗中將流程弄得快一些。”
“為什麼要繞這麼幾個圈……去見鎮撫使沈指揮使?”林靜皺眉道:“這人是實權高官,與長寧侯不一樣,北齊歲麵不會允許的。”
“所以要看長寧侯究竟怎麼想的,反正就算見不成,也沒有太多的壞處。”範閒睜開跟,又打了個嗬欠,“至於為什麼要見?這是院務,就不方便與林大人說了。”
林靜一凜,想起了範閒的真正身份,沉默不語。
範閒又要了個嗬欠,一路馬車之上竟是嗬欠不斷,看來確實是累得夠嗆,今日入宮之後,竟是沒有半點兒休息的時間。
“呆會兒做什麼?”王啟年小聲說道:“這畢竟是敵國上京,我們兩眼一抹黑,要不要聯鉻一下四處在上京的耳目?”
“說過不要。”範閒將拳頭塞在嘴邊,強行止住要奪嘴而出的那個嗬欠,倦容難去應道:“不要讓那些探子冒險,還沒到那個時候,呆會做什麼?睡覺就好了,明天等著衛華領我們去見言冰雲。”
他捏了捏衣服裡那個硬硬的信封,眉間湧出一絲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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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封信後,範閒手掌一措,麵無情地將信紙揉成碎片,這是他從蒼山時養成的習慣,那些碎片已經成了粉末狀,就算是監察院二處的情報高手收攏後,也無法再次複原。
信是一個叫做黃毅的人寫的,範閒聽說過這個名字,乃是信陽離宮裡長公主的一位謀士,在監察院的最密級情報中,更是點明了這個文士與長公主之間有些暖昧的關係。
“救救救!我又不是救火的少年。”範閒苦笑著,這才知道事情背後有那麼複雜的關係。陳萍萍明顯不知道肖恩身上有神廟的秘密,長公主也不清楚,所以他們做事情的出發點,都非常簡單而明確。
陳萍萍要言冰雲回來,肖恩死去,因為他不喜歡北方又多個老頭,而且認為這對於範閒的成長來說,是一次極好的磨勵機會。
長公主不理言冰雲的死活,卻要肖恩能夠活著重掌錦衣衛大權,因為她很喜歡看著上杉虎與肖恩這一對牛人聯手,站在北齊太後與皇帝之間,覷著空兒,將北麵這個大國整騰得更難受。
雖然不知道長公主的全盤計劃,但範閒已經篤定,那全遠在信陽的丈母娘,肯定與上杉虎達成了某種秘密協議,不然不會下這麼大的本錢。
長公主不知道言紙的事情,沒有查出夜探廣信宮的事情。但範閒身為潛藏在暗中的黑衣人、卻自然而然地對長公主要敬而遠之,伺機而動之,此時遠在異國,卻接著她的來信、不免覺得有些荒唐。
說到底了……這關範卿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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