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雨夜見沈重(1 / 2)

慶餘年 貓膩 5116 字 8個月前

() ~日期:~09月20日~

雨點打在馬車頂上,發出咋嚇的悶響,範閒閉目養神,不知道行了多久,發現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一雙手將馬車的車門打開,範閒微微一笑,抬步走入車外的雨中,卻發現頭頂早有一柄傘遮住了頭頂,蔽去了風雨,隻有四周雨茬裡的春中寒意,往傘下滲了進來。

王啟年一身黑衣,撐著傘護住範閒的頭頂,身後七位虎衛背負長刀,沉默地列在範閒兩側。

範閒今日穿著件深色薄氅,裡麵一層素色長衫,再裡麵卻暗藏著離京前準備的那件夜行衣,這身素淨裡透著厲殺的打扮,再配上他那張英氣勃勃的麵容,看上去精神無比。

“範提司,這麵請。”負責領路的錦衣衛,麵無表情一伸手,將眾人引入一個院子裡麵。這院子在側巷之中,範閒微微偏頭,隱隱能聽清前方的熱鬨,笑了笑問道:“看來是青樓的後院。”

領路的錦衣衛官麵部表情僵了僵,旋即笑著回答道:“提司大人耳力驚人,這處便是畔山林的後院,沈大人一向喜歡在這裡招待貴客。”

範閒知道畔山林這個地方,傳說是北齊最高級的**,北齊第一任開國皇帝,便曾經是這裡的常客,微笑著點了點頭,一路踏著石板上的積水,走進了後院。隻見院中竹影重重,假山層層,四處可以見到錦永衛探子,這些人明顯是護衛,也沒有刻意隱去身形。

一路上,王啟年撐傘,七名虎衛沉默在後,以範閒為箭頭,冷漠而自信地往小院深處行去。

一路上,看見這行來自南方敵園的同行。那些錦衣衛們都不免有些訝異,訝異於對方的膽量,訝異於對方頭前那位大人物的年輕。

……

唰的一聲,王啟年收了傘,沉默地退到範閒身後。範閒負手於後,眯眼看著庭院,此處居室頗大,一個大花圓桌擺在當中,四周還空出一大截地方來,各式擺設極為精巧。圓桌極闊足以坐下十五六個人。但此時卻隻坐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的穿著像極一般的富翁,戴著個綢帽,手指間戴著個玉板指。此人看見範閒進來之後,那對平常至極的眼眸中,便開始綻出兩道不同尋常的寒光,直視著範閒的麵目,半晌之後,才開口說道:

“範提司?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範閒沒有馬上回答這句客套話,卻在心裡品砸著,這一路上北齊錦衣衛都是以提司的官名稱呼自己,看來今次談話,是監察院對錦衣衛,而不是朝廷之間的外交談判。他抬起右手。用兩根手指極巧妙地解開頸間的帶扣,身上的薄氅沿著後背滑了下去。

王啟車早在他身後接著。

範閒坐到了大圓桌的另一邊。看著對麵這個富家翁,發現此人眉毛極粗,粗到像是被畫出來的一樣。不由微笑說道:“沈大人橫眉冷對天下人,何以對在下如此客氣?”

原來這位便是北齊錦永衛鎮撫司指揮使沈重大人。沈重手控北方無數錦衣衛,實是天下數得出來的厲害人物,料不到卻是如此平常的一個富翁模樣。若不是在監察院的檔案中,對於此人的記載實在是詳儘至極,範閒肯定無法認出對方的身份。

“不是客氣啊。”沈指揮使歎息道,望著範閒那張清秀的麵容,忍不住搖了搖頭,“範大人以詩文名揚天下,我這個大老粗本就極為佩服。沒想著上兩個月忽然得了消息,範閒範詩仙,居然成南朝監察院的提司大人……這……這本官就實在弄不明白了,陳老先生究竟在想什麼?似範大人這等人物,怎麼能像咱們這些地溝裡的老鼠一般過活?”

範閒嗬嗬笑了起來,應道:“沈大人自謙了,千裡為官隻為財,不論做什麼、一是求於朝廷有利,二嘛……不外乎就是為自家求個安身立命之所。”

這話說的有些白,沈重在心底裡歎息了一聲,對於這位初見麵的南朝同行,不免看低了幾分,畢竟是年輕人,說話做事都有些毛糙。真不知道陳萍萍究竟是怎樣想的,也不知道南方那位恐怖的皇帝,為什麼會同意監察院這項看似有些荒唐的人事安排

其實沈重身為北齊錦衣衛鎮撫司指揮使,一向對於南方的同行們有種說不出來的豔羨之意,對於那位坐在輪椅上的跛子,更是敬中帶畏。他始終鬨不明白,南方的同行,怎麼能夠獲得南慶皇帝完全的信任,而不像自己,顫顫巍巍地在朝廷中站著,都不知道哪一天,會被宮裡的人像雙破鞋一樣扔掉。

一走神,沈重便馬上醒了過來,他知道對方身為正使,冒險通過長寧侯要求與自己見麵為的是什麼,那椿交易之中蘊藏著的巨大利益,由不得沈重不動心,由不得宮中不動心

“對於黃金白銀這種東西、沒有人會嫌多。”沈重忽然微笑說道:“隻是老夫看不清楚,我們鎮撫司在這件事情裡能夠得什麼好處?”

範閒揮揮手,王啟年與那七位虎衛都退了下去。沈重也點了點頭,廳內其餘的閒雜人等也都退開。範閒有些詫異地看了坐在沈重旁邊的那人一眼,那人一身衣著華貴,但眉眼間卻沒有範閒熟悉的皇家感覺,想來不是北齊皇宮派來旁聽的人物,那為什麼他能夠有資格繼續坐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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