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駭然,這海棠與範閒同時出手,就算是國師苦荷親至,隻怕也要暫避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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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桌在一瞬間被震成了無數碎片,桌上的酒壺裂開,菜盤跌落,酒水油腥化作滿天葷花,染了那位大臣滿頭滿臉!眉上掛著菜花,嘴上叨著蘿卜花,耳上掛幾絲金菇,湯湯水水給他洗了一臉,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於是大殿中馬上安靜了下來,大臣們這才知道,原來海棠姑娘與那位南朝使臣,在某些時候,都是胡鬨的祖宗,為了自己的臉麵著想,還是不要多說什麼了。
清光微靜,範閒與海棠同時住手,相隔數步之地,微微互視一笑。
海棠對著太後微微一福說道:“範大人大劈棺手段了得,小女應對無方,故而波及這位大人,還望太後恕罪。人有失手……”
範閒也是滿臉自責,揮揮自己的右手:“馬有失蹄。”
太後是極疼愛海棠的,哪裡肯責怪,加上今日畢竟是自己壽筵,胡鬨一場活泛下氣氛,也算是不錯,隻是可惜沒有讓那南朝人吃些苦頭,不過看著範閒說話自嘲的有趣,太後的唇角也不由浮起了淡淡笑意。
皇帝也詭異笑著,大臣們也笑了起來,笑地有些尷尬,隻有真正的武道高手,才知道先前那看似玩笑的打鬥,其實依然蘊含著兩位年輕強者的一些心思,大劈棺看似粗拙,實則肅殺,海棠指劍看似清柔,實則厲然,長長禦台之上的舞蹈,其實何嘗不是一種比試,隻不過最後範閒似乎,隱隱還是敗了。
此時假打結束,殿頂的清光依然罩在幽曠的大殿之中,範閒與海棠便站在清光之中,兩人的容顏在光暉之中顯得無比柔順,殿頂掉著的半月宮燈,映在水池之中。
這場比試,真可謂是一俯一仰一場笑,一江明月一宮羞。
夜色漸漸籠罩深宮,半個月亮緩緩從宮後的青山背後爬起來,將那暖融融,淡茫茫的光芒灑進北齊的皇宮之中,黑色的長簷,灰白二色的宮牆,在夜之始反映著美麗的身姿。
大殿前的群臣正在往宮外退去,宮城四周可以看到很多侍衛,還有些黃門太監在沿路侍候著。臣子們退去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功夫,皇宮就回複了幽靜,空曠的廣場之上再也看不到閒雜人等,由極熱鬨轉為極靜,竟是隻花了一柱香的功夫。
大宴結束之後,太後便揉著太陽穴退回了寢宮,範閒卻被北齊皇帝留了下來,在華英宮裡等著。這宮裡安靜無比,有淡淡焚香清心的味道傳入鼻端,範閒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北齊陛下這時候應該在太後宮中儘孝,不知道讓自己等在這裡是為什麼。
宮女為他遞上茶水果子,範閒一一含笑謝過,卻發現那些宮女們生的都極為嫵媚,尤其是眼目間那股子微羞神情讓他心頭一蕩。
但一想到年輕皇帝將自己留在夜宮之中,再聯想到那位皇帝在某些方麵似乎有些問題,範閒心頭微凜。
“陛下有事情要請範大人幫忙。”另一位眼觀鼻,鼻觀心的姑娘在旁邊似乎猜出了他的所懼,滿臉平靜說道。說話的自然是海棠,範閒留在宮中作客,她不免要當半個主人,姑娘家這個時候想到先前殿上那一幕,也自有些恍惚好笑,為什麼自己與範閒在一處的時候,總是顯得要比平時放肆許多?
範閒微微一笑,沒有解釋什麼。
太監在宮外喊了聲什麼,一陣腳步聲急而不亂地地向著華英宮行來,範閒心想,這般著急?這位年輕的皇帝陛下究竟要自己幫什麼忙?對方貴為九五至尊,除了統一天下這等事情之外,恐怕還真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情。
正滿懷疑問之時,年輕的皇帝已經邁步入了華英宮,一揮手止住了範閒與海棠請安的念頭,右手解開自己的外衣,扔給後麵屁顛屁顛跟著的小太監,隻剩下裡麵那件單薄的素黃衣裳,看著倒是十分精神。緊接著,皇帝坐到軟榻之上,雙腳一蹬,自有太監小心翼翼地將他腳上的軟靴脫了下來,露出隻裹著薄襪的那雙腳。
海棠許是見慣了陛下私下的模樣,所以並不如何吃驚。範閒卻有些吃驚,北齊皇帝居然在自己麵前露出如此私人的一麵,他也不掩飾自己的吃驚,將目光投向軟榻之上,更是有意無意間在皇帝的胸上,腳上點了兩下。
不大,不小。
胸不大,腳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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