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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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思轍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其實他隻是一個很常見的京都少年,擁有極好的家世,所以一直是京都很出名的小霸王。是那位在範閒初入京都時,滿臉令人生厭神情,盯著他看的十二歲少年。當然,他也是一位有些頭腦,知道約束自己的伯爵繼承人。同時,他也是位常常在麻將桌上流露出天真好勝之意的小男生,也是一位經常捧著帳本翻閱,生出一種自己都很難想像狂熱興趣的天才人物。
一個人會有很多麵,範思轍做為一位十四歲的京都權貴少年,也不例外,天真是他,狂熱是他,驕橫是他,陰狠也是他,單拿任何一麵來看他,都會失之偏頗。
他的父親是當朝紅人,戶部尚書司南伯範建,他的奶奶是當今陛下的奶媽,他的親生母親與宮中的宜貴嬪是姐妹,他的姐姐範若若是京中最出名的才女,馬上就要嫁給靖王世子李弘成。
而他的哥哥,那位當初隱約為敵,實則相處頗為愉快的兄長,則是一代詩仙,聖上最寵信的年輕臣子,監察院集大權於一身的提司,天下讀書人心目中的偶像,那位娶了郡主,要接手內庫,禦書房中有座,來往皆是天之嬌子,紅到已經發紫,名字似乎都被鑲了一道令人不敢直視的金邊的人物。
……是的,他的好哥哥就是範閒,那位小範大人。
這樣的家世,慶國開國以來,似乎就沒有出現過。這樣炙手可熱的環境,會造就怎樣的一位少年?
在範閒入京以前,範思轍就已經是京都出名地惡少,隻是那時候年紀還小。還沒有找準自己的人生方向,所以不外乎是吃吃白食,搶些東西,縱馬長街,扮個小霸王模樣,而且畢竟有若若拿著家法在管著,並沒有鬨出什麼大的事情,但是這種生活早就已經在他的根骨裡,種下了膽大妄為地種子。
而在範閒入京之後,一方麵強勢的兄長與姐姐聯手。將範思轍整治的老老實實,另一方麵,一直被父親母親壓迫著要讀書入仕的壓力。卻因為範閒的到來而削弱了,範閒似乎為自己的弟弟揭開了與一般權貴子弟完全不同的一扇窗。
範思轍終於明白了自己喜歡做什麼,自己的將來應該做什麼,他的將來就是要成為當年的葉家女主人,那種富可敵國地富商。將自己在帳薄之上,經商之中的天才頭腦全部發揮出來。
隨著年紀漸漸大了,堅定的人生目標。天才地算計頭腦,與他一直擁有的權貴霸狠之氣結合了起來,便成就了如今膽大妄為的範思轍。
既然要經商,那做什麼最賺錢?自然是飲食男女四個字,雖然澹泊書局在少年與慶餘堂七葉掌櫃的打理下,逐漸向著整個天下擴張著,但一來賣書所得並不大,二來這間書局總或多或少烙印著範閒的痕跡,範思轍雖然不在乎這點。但更在乎自己能夠做出什麼樣地事業。
而恰在此時,宮中的三殿下,他的那位表弟也不甘心天天聽太傅講書,用一顆比同齡人成熟太多地腦袋,開始與範思轍商量在京都整些動靜出來。
一個十四歲,一個隻有八歲,這樣一個奇異的組合,便造就了如今京都正當紅的抱月樓。
因為這兩位小男孩的背景實在是太過特殊,所以這種看似幼稚的組合,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結果,官府的阻力理所當然地成了助力。而當範思轍“驚喜”地發現世子李弘成與流晶河那邊的青樓生意有極緊密的聯係時,他更是毫不客氣地從李弘成手上“借”來了紅倌人袁夢。
以範思轍地經營眼光,以袁夢對行業的了解,以三皇子的權勢,再配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小子霸道而毒辣手法,不到兩三個月的時間,抱月樓就掃清了整個京都行業,至於在這個過程裡死了多少人,壞了多少良家女子清白,卻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中。
他姓範名思轍,年紀雖小,卻依然是一名權貴,身為權貴誰會在意刀板上血肉的死活?而且少年橫戾,行事起來更是無所顧忌,這就是正是範閒那夜與婉兒說話時,最擔心的一方麵。
不過範思轍依然有所畏懼,所以抱月樓真正發端,是在範閒奉命出使北齊之後的那個月,幾個月過去了,抱月樓已經穩穩在京都的地麵上紮了下來,範思轍內心深處的擔憂才少了些,心想以後就算兄長知道自己在做妓院生意,木已成舟,也算不得什麼。
但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兄長出使北齊半年,這朝中的局勢竟是發生了如此重大的變化!
春天的時候,自己老範家與靖王家還關係密切,是朝官們眼中的二皇子黨,所以範思轍並不認為自己與李弘成這位未來姐夫交往有什麼不妥,與三皇子這個二殿下一手帶大的皇子交往有什麼問題,可是自打範閒回京之後,令範思轍目瞪口呆地是,哥哥竟然好像和二皇子杠上了!
身為大臣子弟,範思轍並不以為自己在京中的惡行會讓兄長生多大氣,但政治上的敏銳感,讓他清楚,如果兄長知道自己與那邊走的太近,肯定會出問題。
所以從九月裡,他就開始吩咐抱月樓的屬下行事低調些,而他也著急著從這門生意裡脫出身來,所以最近忙的屁滾尿流,但不知道老三那個“冬鬼機靈,是受了什麼人的意思,竟是一直躲在宮裡,硬生生將事情拖到了今天!
範思轍陰晴不定地看著麵前的鄧子越,他在府中見過這位監察院官員,知道是範閒的親隨頭目,不過電光火石間的一瞬。他打消了殺人滅口地念頭,因為自己是抱月樓東家一事,哥哥總有一天會查出來,而自己真動了這人。隻怕自己會很慘。
“你回去吧,這件事情,我自己和他交待。”
範思轍微胖的臉頰抖了兩下,想來心頭還在害怕著,揮手止住了身後那些打手想衝下場中的念頭,事到臨頭,對於兄長的敬畏之心,終究還是占了絕對地上風。
鄧子越看了他一眼,深深一禮,便離開了這間房間。
三皇子用童稚的聲音罵道:“就這麼放他走了?以後我還怎麼在京中行走?區區臣子都敢欺到我的頭上來!”
範思轍在心底暗歎一聲。神不守舍地坐了下來,手掌下意識地摩挲著青州石桌光滑的桌麵,斜乜著眼看了一眼那個叫石清兒的姑娘。忽然說道:“妍兒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