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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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去年我使黑拳打了郭保坤,京都府要拿我問案嗎?”
“狠得。”
“還記得今年春闈案發,刑部要拿我問案嗎?”
“狠得。”範思轍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哥哥說這話,難道還是想提醒自己慶律之威嚴?可問題是這兩椿案子最後都不了了之,隻是證明了在慶國這種地方,權勢依然是淩駕於律法之上,明顯是個反麵教材啊。
範閒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屁股,說道:“兩次裡,你都手執棍棒把官差打……雖說主要是因為你囂張霸蠻的性子,但你對我這相處不到兩年的哥哥,總是有一份情誼,這一點,我相信自己沒有看錯。”
範思轍臀上全是傷痕,吃痛地咬著下唇,說道:“那你先前下手還那麼狠!”
範閒笑了笑,說道:“一來是真生氣了,這不瞞你,二來,不把你打的慘些,怎麼能讓京都裡的百姓,將來真的相信咱們老範家家風依然嚴謹?一半做戲,一半真。”
範思轍忽然怔怔說道:“哥,北邊那麼重要的事情……就真的交給我?”
範閒應道:“你先證明自己的能力再說。”
範思轍一咬牙,露出一絲狂熱的神色,恨聲說道:“成!我一定能行。”
範閒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正在弟弟身邊熟睡的抱月樓紅倌人,眉頭微挑說道:“昨天抄樓之時,我發現這個女子對你確實有幾分情意……我是你哥哥,當然清楚你的心性很硬很狠。不過該柔軟的時候,也可以軟一下,或許你會發現生活會有趣許多。”
範思轍畢竟年紀尚小,初涉男女之事。麵露尷尬微紅,應了一聲。
兄弟二人又在車廂裡說了些什麼,此時馬車微微一頓,二人知道到了分手地時候。範閒搖搖頭說道:“此去艱險,雖然你對我一定還有怨懟之心,不過想來今後你會了解到我的良苦用心……至於父親那麵,你更不要有任何怨恨之意,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兄弟之外,很難有人會真心對你好。你小小年紀就被逐出京都,柳姨自然傷心,父親隻怕也不會很好過。”
範思轍麵色黯然地點了點頭。看著範閒走下馬車的身影,想到今後的日子,不由心中一空,眼眶裡泛起潮意,說不出地難受。
“哥。早些接我回來。”
範閒走下馬車的身影僵了僵,應道:“放心吧,我會很快搞定一切的。”
看著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的馬車。範閒不由一陣恍惚,自己算不得一個好人,為什麼卻苛求思轍做一個好人?或許自己先前的解釋是對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很微妙,汪精衛想來不希望自己兒子也當漢奸,希特勒或許更喜歡自己的兒子去畫畫。
當然,這兩位沒有機會實踐給範閒看,不過他看過肖恩與莊墨韓這兩兄弟的數十年起合。深以為然,戚戚焉,戚戚焉。
那一對傳奇般的兄弟,肖恩暗中為莊墨韓做了多少事,已經沒有人知道了,但是他一直將自己隱在黑暗中,顧忌兄弟地清名而死不相認,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莊墨韓在七八十歲,已經快油儘燈枯,個人聲望也已經到達人生頂點的時候,為了自己地兄弟脫困,不惜拋卻了自己一生所稟之信念,千裡迢迢來南慶構陷範閒,所付出的代價,並不僅僅是表麵上那麼簡單,而是完全舍棄了莊大家最珍惜的東西。
很湊巧的是,這兩位當年的風雲人物去世之前,都是範閒陪在身邊。
範閒看著遠去地馬車,心中一陣感歎,不知道思轍究竟會不會記恨自己,更不知道在遙遠的將來,如果有一天自己像肖恩一樣陷入黑暗之中不可自拔,思轍會不會像莊墨韓一樣不惜一切來救自己。
夜風吹拂過京都外的山岡,範閒自嘲地搖了搖頭,心想以思轍地性子,頂多肯為自己損失幾萬兩銀子……如果這銀子的數目再多些,恐怕這貪財狠心的小家夥,就得多估量估量了吧。
……
……
言冰雲站在他的身邊,忽然說道:“你真是一個很虛偽的人。”
範閒很感興趣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你利用身邊的一切人,但讓人覺得,卻像是你在為對方好……”言冰雲的唇角微微翹了起來。
範閒平靜回答道:“你沒有兄弟,根本不能了解這種感情……我確實是為了他好,雖然說手段可能過分了一些,而且效果不一定好……但是沒有辦法,我的閱曆能力隻能做到這一個程度……至少,將來我可以對自己說,對於思轍的成長,我儘了一個兄長地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