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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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太監今天先去的範府,在府上沒找著人,不知道這位正在養傷的提司大人跑哪兒去了,竟是連尚書大人都不清楚,那位身份特殊的小範夫人也不在府中,竟是尋不到人去問範閒的下落。
可是陛下還在宮裡等著的,這下可急壞了姚太監,問清楚了小範夫人是回了林府,他才領著侍衛往那邊趕,湊巧在路口碰見了這輛馬車,如果不是侍衛眼尖認出一名範閒的親隨,隻怕還會錯過。
看著氣喘籲籲的姚太監,範閒歎了口氣說道:“我還要回林家接人,怎麼這時候讓我入宮?”
陛下傳召,還這麼不急不慢應著,真快急死了姚公公,他哪裡見過這麼不把宮中傳召當回事兒的臣子?他與範府向來交好,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催促道:“陛下的旨意已經出了老久了,小範大人您要再晚去,隻怕陛下會不高興。”
範閒苦著臉應道:“自然是要去的。”也見不得老太監在雪天裡站著,招呼他進了馬車,一行人就往皇宮的方向駛去,另安排了人手去林府通知妻子。
“老姚,給句實話,出什麼事兒了?”範閒半靠著養神,雙眼微眯,沒有看這太監頭子一眼,範府向來把這些太監喂的極飽,所以他也懶得再遞什麼銀票。
姚太監如今其實也不怎麼敢接範家銀票了,嗬嗬賠笑著說道:“這……做奴才的怎麼知道?您去了就得了。”
範閒搖搖頭,佯怒罵道:“你這家夥,做事不地道。”忽頓了頓說道:“打聽件事兒。”
姚太監豎起了耳朵。看了看馬車四周沒有什麼閒雜人等,壓低了聲音說道:“大人,什麼事兒?敢說的我都能說。”
“上次懸空廟裡……那幾個太監怎麼處理了?”範閒皺著眉頭。
姚太監一凜,微怔了怔之後。舉起手掌平攤在自己的咽喉上,劃了一道。
範閒麵色未變,卻不知道心頭是如何想法。他知道這是必然地結果,太監的隊伍裡出了刺客,在場的人自然逃不了一死,隻怕宮裡還要清洗一大批。
“老戴呢?”
“沒。”姚太監歎了口氣說道:“他是老人,陛下是信的過地,隻不過受了牽連,也不能在太極殿呆了……想著上兩個月,因為他那不成才侄兒的事情。被都察院參了一道,他在宮中就過的難堪,後來好不容易。陛下瞧在淑貴妃的麵子上,將他重新提了起來用。”
他看了範閒一眼,範閒沒有什麼表示。姚太監並不清楚範閒與戴公公之間的銀票之緣,究竟深厚到了什麼地步。
“沒想到又遇著謀刺之事……老戴的運氣也算是倒黴到了家。這不,什麼職司都被除了。還挨了十幾記板子,被發配到司庫去,這麼大把年紀的人。在這大冷天裡下苦力……姚太監與戴公公是同年入的宮,雖然平日裡互相之間多有傾軋,但此時看著對方傾然倒塌,不免也有些物傷其類,拈袖在眼角擦了擦。
“老戴……熬幾天吧,等陛下的火氣消了再說,能保住條老命就不錯了。”範閒搖了搖頭,又問道:“那如今在太極殿當值的是誰?”
“洪竹。”姚太監看著範閒疑惑地臉,小聲解釋道:“一個年輕崽兒。今年開始跑太極殿和門下這條路,陛下喜歡他辦事利落。”
“傳旨的事兒也讓那個……洪竹做?”範閒好奇問道。
姚太監搖搖頭,說道:“他哪有這個資格身份?”
馬車剛過新街口就被姚太監喊停了,鄧子越有些不滿意,畢竟宮前這片廣場極為寬闊,這飄雪的冬天裡,讓傷勢未愈地提司大人坐著輪椅過去,實在有些過份,也不怕凍著大人了。
“幾位官爺,沒法子。”姚太監委屈說道:“上次出了事兒之後,禁軍內部大整頓,如今這些兵爺們個個跟狼似地盯著所有人,那陣勢,恨不得將入宮的所有人都給嚇走。”
範閒聽了兩句,說道:“彆難為姚公公了,我們下吧。”
鄧子越有些惱火地看了宮門處一眼,將範閒抱下馬車,放到輪椅之上,趕緊打開黑布大傘,遮在提司大人的頭頂上,身後早有旁的監察院官員推著動了起來。雪粒擊打在黑傘之上,微微作響。
姚太監沒這般好命,拿手遮著頭,和身邊的幾個侍衛搶先往宮門處趕了過去。
範閒整個身子都縮在大氅裡,躲著迎麵來地寒風,半邊臉都讓毛領遮著,還覺著一股寒意順著衣服往裡灌,頭頂天光黯淡,雪點之聲淒然。
……
……
宮門外的禁軍與姚太監交待了手續,吃驚看著廣場中間正在緩慢行走的那行人。風雪天中,那行麵色冷漠地便服官員,正推著一把輪椅,輪椅上隻有一把黑傘牢牢地遮住了由天而降的雪花,一星半點都沒有漏到輪椅上的那人身上。
“今天沒傳院長大人入宮啊?”這位禁軍隊長驚訝說道。
“是範提司。”
眾人一驚,禁軍隊長趕緊帶著一拔人迎了上去,替輪椅上那人擋著外麵的風雪,將這一行人接到了宮門處,稍一查驗,便放行入宮。
北風在吹,雪花在飄,鄧子越推著輪椅,行過正殿旁那條長長的側道。隨著宮牆角沿的顏愈來愈深,在宮牆右側的那道門前終於止了步。
早有太監打起了素色地大傘,牢牢地遮在範閒的頭頂上,前呼後擁。小心萬分地接著這位年輕地傷者入了後宮。
鄧子越站在後宮門外,看著提司大人在裡太監們的簇擁下越來越遠,麵色雖然平靜,卻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一粒雪花飄落下來,將將落在他地眼角上,讓他眯了眯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