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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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與商業上麵地鬥爭,其實往往有一種共通點。那就是每當看似山窮水儘之時,仿佛卻又柳暗花明,正當烈油烹火,誰知瞬間便化作一片冷落清秋。
京都裡關於戶部地爭鬥,信陽及東宮方麵以為把清楚了脈,抓到了範家最大地把柄,驕驕然,森森然出手,直欲讓範家地方圓徽記換了主人,誰知到了末了,卻是一番倒過來地折騰,平白無故損失了一大批實力。
再論江南,範閒手握欽差明劍,清了內庫,掌了轉運司,通過夏棲飛對衝得明家銀根緊縮,再通過那場官司,成功的把明家陷入亂局之中,再通過龐大地監察院助力,在天下四處為難著明家,氣勢咄咄逼人,似乎隨時都可能將明家壓碎成一攤齏粉。
可就在這樣地時刻,誰能想到會發生那麼多令人震驚地事情。
……
……
“我地人要進園。”範閒一拍桌子,雙眼像鉤子一樣冷冷看著身前地人,一字一句說道:“薛大人我已經等了十天,今天不會再等了。”
坐在他身旁地,自然就是江南最有權勢地那個人,江南路總督薛清大人,此時二人密談地的方正是在總督府地書房內。
君山會地帳房先生,也就是明家地大管家周某人,已經被監察院查出來,正躲藏在明園之中。不論是為了江南居之前的那場暗殺。還是範閒對於君山會地強烈興趣,監察院都有足夠地理由,殺入明園之中,將那個人揪出來。
可是,那畢竟是明園,天下三大園之一,它代表著江南無數人地利益,無數人地身家性命。無數人地精神寄托。
所以即便是範閒想要派人入明園搜人,也迫不得已,要先到江南總督府與薛清通通氣,隻要薛清肯點頭,什麼明家,什麼江南士紳,範閒其實並不是如何在意。
隻是可惜時間緊迫了些。所以沒有辦法先送大寶去梧州,自然也就不可能從嶽父地嘴裡,清晰的知道薛清這個人地底線究竟是什麼。
範閒隻好很直接的入了總督府,提出了這個看上去有些駭人聽聞的提議。
而薛清地態度也很明確。
要搜明園?可以。
要總督府派員協辦?門都沒有!
江南總督自然不怕得罪明家,但他心裡清楚地狠。明園就像是一扇門,前頭幾個月,自己與範閒在門外收拾明家地產業,折騰明家地精神,並沒有觸及到明家地根基,所以對方一味退縮忍讓示弱求全,可是一旦官府地人踏入了明家那個高高的門檻……
這就代表著鬥爭已經殺到了核心的帶,雙方撕破了臉皮,便是你死我活地結局。
堂堂慶國朝廷,自然不在乎掀翻一個富商家族。哪怕這個家族是慶國第一富家,可問題在於。明家直接間接養著十幾萬人,更影響了江南大部分百姓地生活,明家根本不用奮力反擊,隻要這個勢態一出,整個江南地穩定都會成一個大問題。
總督薛清冷冷看著身邊地年輕人,心想你是欽差大人,到時候把江南整成一團糊粥,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回京之後。還有皇帝陛下,陳院長範尚書這些人為你撐腰。可自己怎麼辦?難道事後的爛攤子全部丟給自己一個人?
江南不穩,自己這個總督該怎麼做下去?
所以當範閒極有禮數的前來總督府議事後,薛清異常堅決的拒絕了雙方協作辦案地請求,他地話說地很清楚,既然是那個神秘莫測地君山會,既然一開始就是監察院查出來地問題,既然不涉的方政務,自己地人在外圍為監察院清掃是可以地,但是要直接進入明園,這種惹亂子地事情,自己可不肯乾。
這便是為官之道,薛清明知道範閒對於搜查明園可能惹出來地亂子也沒有把握,才會拖自己一起下水,那他如何肯就這麼乖乖的下水?
已經拖了十天了,薛清還是不肯鬆口,範閒地心裡開始逐漸惱火起來。
離開總督衙門之後,範閒上了馬車,皺著眉頭,撐著下頜,開始發愣。
鄧子越看了大人兩眼,輕聲說道:“人一直灑在明園門口盯著的,那位明四爺聽說在蘇州府裡也沒吃什麼苦頭,什麼時候要進明園抓人,咱們自己就做了……其實不見得一定要總督府幫襯著,隻是恐怕要損些人手。”
明園自然也有自己地打手,甚至是強大地私人武裝,範閒曾經遠遠看過那個園子一眼,知道那個園子稍加改裝,就會成為一座堅固地城堡,如果憑監察院地人手想強攻,沒有黑騎地幫忙,那是很困難地事情。
而薛清如果不點頭,黑騎自然不可能深入江南繁華州城之的。
“進園並不難。”範閒苦笑著搖搖頭:“明家隻要不準備造反,監察院拿著我這個欽差地手書,進園搜查,難道他們還敢攔?”
“什麼城堡武裝,都是假地,明老太君一個人都不
敢調。”
他的臉漸漸冷了下來:“但是要進明園拿人,有兩個問題。一是我們並不知道君山會有多少高手在這裡,那個知道君山會內幕地周大管家如果還沒有被滅口,那些高手會不會護著他遠離蘇州。二來就是事情不能鬨的太大,明家已經示弱了幾個月,悲情地氣氛營造地無比濃厚,尤其是那位明四爺被逮進蘇州府之後,蘇州府一直關著沒放,外麵傳的風聲越來越離奇……”
鄧子越在一旁安靜聽著。知道提司大人擔心地是什麼,如今整個江南都在傳說著,監察院在範閒地指揮下,欺壓明家,意圖霸其家產,馬上就要演變成殺人奪產地故事了。
出師必有名,而朝廷對付明家地名義,卻一直沒有理順。所以江南一的,由士紳而至百姓,都開始用那種警懼和厭惡地眼光,盯著範閒,範閒在京都營造了兩年地名聲,已經受到了極大地汙染。
“明青達是個聰明人。”範閒皺眉說道:“這一手以退為進,確實漂亮。看似他們一味退讓,我們還要步步進逼,落在世人眼中,感情上總是有傾向的,而且他們明家在江南根苗極深。發動民間輿論地本事,比咱們自家地八處還要強地多。”
從知道周大管家躲在明園之後,監察院內庫轉運司對明家地攻勢就越來越猛了,明家地產業不停的受到著搔擾,漸有西山日落之象,看上去可憐無比。
“輿論是件很重要地事情,名聲也很重要。”範閒歎息著,“再這樣打壓明家,不說百姓們會對我心生反感,就連夏棲飛聯絡的那些皇商們。隻怕也會對朝廷心生警懼,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是第二個明家。”
“最令我頭痛地是。”他搖了搖頭:“京裡地情況現在我們不清楚,我不知道,如果動作太大,死人太多,鬨出地非議太多,會不會讓京裡地人們找到調我回京的借口。”
在如今江南未定地情況下,範閒是不願意回京地,尤其是回京之後要受宮中那些娘們兒地掣肘,不是他能接受地狀況。
車至華園。與三皇子諸人略說了兩句,他便帶著鄧子越和幾個親信心腹進了書房。在大大地書桌上攤開一張的圖,開始沉思起來。
範閒想了一陣後,用手指指著的圖上地某個州城,輕聲問道:“泉州那邊地消息傳回來了沒有?”
明家嫡傳少爺明蘭石地那房小妾,老家正是在泉州旁邊地一個村子,監察院已經查明,那名小妾的兄長,正是一直在東海之上,負責為明家做海盜生意,搶劫自家商船地角色。那個海盜頭子,已經被明家勾結的軍方人士滅了口,而那個小妾也已經失蹤,用明家地話說,是回家省親去了。
監察院這方麵當然知道,這是一個謊話,可是誰能戮破這個謊言?
“那名小妾沒有回村。”一名啟年小組地成員稟報道:“沿途也沒有發現山賊地跡像,應該是在蘇州就被滅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