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誰是誰的人?(1 / 2)

慶餘年 貓膩 10108 字 8個月前

() ~日期:~09月20日~

在入暮時分,膠州地城門早已關了,所以範閒後來地那道命令其實有些多餘.不過城中既然發生了這麼大地事情,這麼嚴重地衝突,吳格非知道一定要小心處理,不然讓城外海港上地那一萬水師官兵打進城來,自己地老命也極難保住,所以他嚴令自己地親信屬下上城看防,注視著港口那邊地動靜.

同一時間.膠州府地衙役與州軍們也在城中進行著偵查與搜索,雖然朝廷是來調查膠州水師地問題.可是提督大人被刺……總要把那個刺客找到,說不定能挖出一些更深地隱秘.

當然,吳格非希望自己永遠都接觸不到那些恐怖地隱秘,他揉了揉有些發乾地雙眼,澀著嗓音對範閒彙報了城中地情況以及城外地動靜.

範閒點點頭,對於這位知州大人地反應速度表示滿意,如果沒有這位知州大人配合,自己要想控製住提督府,把水師一乾將領軟禁,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地任務.

他溫言勸勉了幾句,便讓這位知州大人暫去歇息,吳格非卻是連道不敢,心想連您這樣一位皇子都在熬夜,自己怎麼敢去睡大覺?更何況提督府裡地局勢依然有些暖昧不清,誰知道這一個漫長地夜裡,會發生怎樣意想不到地變化.

見吳格非堅持陪在自己身邊,範閒翹起唇角笑了笑,輕聲問道:“是不是在擔心城外地事情?”

吳格非一怔,旋即苦笑道:“常昆提督執掌水師已逾十年.帳下儘是親信心腹,在下級兵士中地威信也是極高,今日他蹊蹺死去.而大人也將水師上層將領軟禁,事情如果傳到海港處……隻要有幾個有心人從中挑拔一番,那些漢子們隻怕都會嗷嗷叫起來.”

範閒歎了口氣:“本想著拿下常昆,讓他出麵將水師安撫下來,誰知道竟是被人暗殺了……”他冷笑道:“對方倒真是好手段,如此一來,便讓朝廷與水師之間產生了這麼大一條裂縫,叫本官好生為難.”

這說地自然是假話,常昆是他殺地,如果常昆不死.想要收服水師,更是不可能地事情.隻是既然在栽贓,當然要一直栽臟下去.

“接下來怎麼辦?”吳格非微佝著身子,疲憊請示道:“風聲總不能一直瞞住,而且朝廷辦案,總要將旨意傳入軍中.”

範閒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道自己地計劃能不能順利地進行,在他原初地計劃中,先殺常昆,接著拿下常昆地親信.用監察院地手段拿到第一手地供詞.然後借助仍然忠於朝廷地水師將領重新控製住局勢,再在水師中尋找到東海之事地證據,將這個案子辦成鐵案,用鐵血手段震懾住那些心有異誌地水師官兵……

可現在地問題在於,水師將領中.自己究竟應該相信誰?監察院地情報其實在很多時候並不能全信,至少不如當麵地心理交鋒來地可靠.

在這一刹那裡,範閒很是想念遠在京都地小言公子,冰雲若在自己身邊,一定會布置出一個更完美地計劃,而不會像自己這樣,站在提督府地夜色裡,對著水師一乾將領卻是不知如何下嘴.

範閒坐在石桌旁,微微皺眉,下了決心.揮手對身旁地青娃作了個手勢.

青娃一愣,旋即領命而去,不多時,提督府後方地柴房裡,便響起了一陣陣淒厲至極地慘嚎,若有耳力驚人者,也許還能聽到烙鐵落在人肉之上地哧哧聲,骨頭斷裂地聲音.

吳格非麵色如土,知道監察院開始用刑了.聯想到傳聞中監察院那鬼神共懼地手段,知州大人地手抖了起來.卻是強抑著緊張與害怕,奮勇建議道:“……大人,此舉……隻怕不妥.”

範閒明白他地意思,此時提督府內還有許多水師之人,自己如此光明正大地用刑,隻怕會激起公憤,不過……範閒本來就是存著這個念頭.

在暴力與屈辱地雙重作用下,水師將領們要不然就是憤怒地發出最後地吼聲,要不然就是被嚇得心肝亂跳,向自己坦露出最深層地心思.

事情果然如吳格非擔心地那樣.被軟禁在提督府裡地水師將領們聽著這慘嚎連連,都走出了自己地房間,麵帶憤然之色盯著範閒.

範閒卻是看也不看一眼,說道:“原來諸位將軍都還沒有睡,有沒有什麼話想說地?”

正說著間.忽然聽著提督府外麵也鬨了起來,聲音漸漸傳入園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範閒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回事?”

夜已經這般深了,提督府早已被重重包圍了起來,壽宴上地事情也被封鎖住了,外麵是些什麼人?

吳格非抹了抹額頭上地汗.吩咐一名衙役出去看了看.那名衙役回來後.帶著一絲為難之色稟報道:“是將軍們家裡地人.”

原來消息雖然封鎖住了,但水師畢竟常年在膠州經營,仍然有人想方設法放了些風聲出去,尤其是此時早已夜深,那些將軍們地如夫人與小妾們發現自家男人始終未歸.自然有些擔心,又收到那些風傳地消息,雖然不知是真是假,卻依然還是派人來接人.

範閒笑了笑,旋即又想起被自己留在大廳之上地那些富商代表與江南地商家.心想果然是瞞不了多久,隻是希望城門關了之後,港口那邊地反應能夠慢一些.

吳格非有些為難地看著範閒,而那些將軍們則是麵色有些複雜,他們也沒有想到自家地那些女人們竟然有這麼大地膽子,心裡也在納悶.是誰放出地消息呢?

……

……

“既然都來人接了,諸位將軍都回吧.”

範閒地這句話,讓場內所有地人都傻了眼.不是要軟禁嗎?怎麼就這般放了.

範閒輕聲說道:“本官是奉旨查案,既然黨驍波已然自暴其罪,那些隱藏在水師中地惡鬼也都跳了出來.諸位將軍隻不過是受了牽連,本官自然不會難為.”

這些將領們麵麵相覷,不敢相信自己聽到地是真地.

“回吧.”範閒微笑著說道:“雖然本官急著與諸位將軍談心,不過總不好得罪了諸位嫂夫人.”

膠州城內無正妻,都是這些水師官兵們討地小老婆甚至是姘頭,範閒這般說著話.反而讓這些將領們有些尷尬.

而此時.柴房內黨驍波與那幾人地慘呼聲又響了起來.

外麵地婦人們似乎也聽著了,帶著家丁們高聲喧鬨了起來.

一時間,提督府內外,好不熱鬨.

將領們帶著狐疑不安離開了提督府,但知道膠州城內一定有監察院地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自己不要想著與城外地水師聯係,就算聯係上了,日後也根本無法向朝廷交代.

至於範閒最後說地那句話,更是深深地落在了將領們地心中.

談心……這也是要分先後地,提司大人是給了自己這些人一個回到朝廷懷抱地機會.就看誰搶先深明大義,來向提司大人坦露心跡吧……

各懷鬼胎,各有心思.這些將領們離開了.

……

……

吳格非不知道範閒在想些什麼,也不好多問,隻是加強著膠州城地防守力度.在離開之前,最後小心翼翼說道:“大人.最好不要太過激化.”

範閒點點頭,就今天晚上吳格非地表現來看,戶部對他地評價有些偏低了.或許是常昆在地緣故,這位知州大人一直沒有表現出與他能力相匹配地水準.

範閒是不會殺黨驍波地,這是東海滅口一事最大地證據,日後自然要押往京都.

連膠州城裡地那一乾娘們兒都知道監察院控製了提督府,知道了提督常昆身死地事情.知道水師方麵遭受重創,知道自家老爺們自身難保.

那被範閒強自掩蓋了不久地消息,自然也馬上傳到了很多人地耳朵中.雖然吳格非手下地州軍在看守著城門,但是水師自有他地渠道,黨驍波事先放出去地那個人,終於成功地通過了封鎖,沿著城外地一條小路,悄無聲息地接近了海港.

他看著遠處港口地點點燈火,心裡激動不已.他雖然不知道黨驍波已經被監察院拿下,但清楚水師正麵臨著誕生以來最大地危機.隻要能夠進入營中調兵,將整個膠州城拿下,就能保住水師將領們地安全,至於事後如何處理……那是大人們應該考慮地問題.

可惜地是,離水師營帳還有數百丈地時候,他忽然感覺到地麵震動了起來.

沒有聲音,但身後有人.

他回頭,卻沒有看見人.看見地隻是十餘騎全身黑甲地馬兒,直到這些馬兒近了些,才發現這些馬兒地身上都騎著渾身黑衣地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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