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官?
群臣一片大嘩,根本沒有弈明白今天的大朝會上怎麼會演變成如今的局勢,原本以為是陛下借監察院的手收拾朝廷,怎麼最後又欺負起小範大人來了?不過這小範大人果然不愧是一代詩仙,骨子裡的傲氣確實不是一般世人能比,竟然……膽敢……在大朝會上以辭官做威脅,不接?意!
如此大的膽子,慶國開國以來,這些大臣們均未見過,一時間殿上議論聲起,投向正中站著的範閒目光在原初的警懼之外,不由多了幾絲荒謬與佩服。
舒大學士與胡大學士看不下去了,紛紛出列,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舒蕪當頭把範閒罵了一通,說道他不知臣子本分,胡亂說話,胡大學士卻是和聲在範閒身邊安慰著,替陛下詳解旨意。
反正範閒就是直挺挺地站著,不肯接旨,也不肯如何。
這景象看著就像是一個中飯餐盤裡少了果子吃的幼稚圓大班生,正在接受兩名老師的哄騙。
舒胡二位大學士接著又轉身替範閒向皇帝請罪,言道小範大人年青如何雲雲,他們心裡猜測,皇帝難得在朝會上碰見這麼大顆釘子。隻怕已經快要氣瘋了。
龍椅之上,皇帝氣的笑了起來,兩眼裡寒光大放,冷冷說道:“範閒。你是要用辭官來要脅朕?”
“臣不敢。”
“好好好。”皇帝連說三個好字,幽幽說道:“你仗著朕疼愛你,便以為朕不敢責罰你……你要辭官,朕便……”
皇帝話還沒有說完,範閒已經感動謝恩:“謝陛下,臣願回太學教書去。”
皇帝被他這來的極快的應對噎地不善,大怒說道:“朕偏不讓你辭!”
……
……
大殿上一時陷入了震驚之後的沉默中,誰也沒想到今兒在大朝會上,居然能夠看到如此精彩的戲碼,眾人心裡清楚。陛下對範閒的寵信根本沒有一絲削減,隻怕也不會對範閒有任何實質性地懲罰,隻是不知道這個僵局如何打破。
眾大臣更不明白。為何範閒會對都察院禦史旁問監察院一事如此憤怒與衝動,如果說是為了保持監察院地權力,以他範閒的手段,日後有的是法子,更何況監察院還有位老祖宗一直沒有出馬。
很明顯。皇帝也不清楚範閒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他皺著眉頭,對範閒說道:“給朕滾過來!”
範閒沒有滾。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湊到了龍椅下麵,滿臉倔犟與狠勁兒。
皇帝壓低聲音問道:“你究竟接不接旨?”
“不接。”
皇帝皺眉說道:“為何?”
範閒很直接說道:“臣,不喜歡賀宗緯。”
皇帝大火說道:“昨天夜裡,你已經讓朝廷沒了顏麵,難道今天你還想讓朕也沒有顏麵?給我退回去!”
範閒歎息了一聲,退了回去。
姚太監在一旁苦著臉,端著拂塵,忍著笑。十分難受。
……
……
範閒退回殿中,兩旁大臣們看他的眼神愈發古怪了,大朝會上,居然和陛下說起悄悄話來,這份恩寵……實在是……咳咳。
皇帝根本不再給範閒任何說話的機會,也不理會他接不接旨,直接對姚太監點了點頭。姚太監馬上用有彆於戴公公餘佻口音的公鴨嗓子喊道:“行江南路全權欽差範閒,上前聽旨。”
範閒一愣,一掀前襟,跪了下去。?意緩緩而道,沒有再提禦史入監察院一事,而是將範閒這一年在江南所做的事情列了個大概,尤其是將重點放在了內庫轉運司事上,表揚了範閒為國庫做的貢獻,兼帶著提了一筆範閒協助薛清總督清查江南吏治一事,又扯了些有的沒的。
皇帝於中間開口說道:“朕以為,範閒公忠體國,應該重賞。”
群臣默然,雖然眾人心裡並不喜歡範閒再得賞賜,可是內庫運回京都地一千多萬兩白銀是真貨,這麼一大筆實實在在的功勞,實在是堪敵軍功,如果不重賞,朝廷真不知該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薛清此時出列,對範閒在江南的事務做了些補充,滿是讚美之辭。胡大學士出列,也認為應該對小範大人進行重賞。
而舒蕪這老家夥眼珠子轉了幾圈,又看了範閒一眼,終於忍不住出列說道:“陛下……半年前,門下中書曾有議,以小範大人地聲名學問實績,實在足以入門下中書議事,隻是監察院院官向來不得再任朝官,朝廷陳例在前,不過先前小範大人曾有意辭了監察院提司……”
皇帝咳了兩聲。
胡大學士也忍不住用古怪的眼神看了舒蕪一眼,心想這老頭子果然執著,明明知道陛下不可能允許範閒入閣,更不可能讓範閒離開監察院,他卻依然存著半年前二人想的那個念頭。
隻是舒蕪已經開了口,他也隻好表達了同樣的願望,願保薦範閒入閣。
範閒以往從院報裡聽說過此事,不過今日親眼相見,不免有些意外,心想自己不過二十歲的人,卻要入閣,這也未免太荒唐了些。
果不其然,皇帝依舊不允,隻是讓姚太監將旨意頒完。聽完旨意,範閒怔在原地,半晌之後才想起來謝恩,心想自己當大學士確實荒唐,可皇帝給地封賞也足夠荒唐。
澹泊公!
大殿之上滿是驚呼與讚歎之聲,範閒呆立場上,心想自己怎麼就忽然被封了公爵?這豈不是比老爺子的爵位還要高了?皇帝的棒子下地狠,這給的甜棗兒個頭也不小啊!離王爺隻差一步,無比尊貴之爵——他偏頭看一眼尷尬的賀宗緯,心想以後是不是可以隨便打著這人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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