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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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場秋雨後,窗外秋意濃,錯落有致的京都貴宅輕沐濕意之中。
範閒握拳放在唇邊,咳了兩聲,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重重地喘息了數聲,然後緩緩地坐在床上。
這家客棧能夠看到南城的美麗風光,自然非常有檔次,這張床鋪的褥子不厚,但手感極好。他下意識裡用手掌在布料上滑動著,心裡一陣歎息,經曆了大東山處的絕殺,一路向北燕小乙的狙殺,無數次死裡逃生,此刻再看著京都熟悉的街景,竟是不由生出了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用重狙殺死燕小乙後,身受重傷的他,在那塊草甸上足足養了兩天傷,才蘊積了足夠的力量與精神,向著群山環繞裡的未知小路走去。
經曆一些難以儘述的困難,穿過那條五竹叔告訴的小路,範閒進入了東夷城庇護下的宋國,在那個諸侯小國內,傷勢未愈的他更不敢輕舉妄動,隻敢請店小二去店裡抓了些藥。
他本身是費介的學生,一身醫術雖不是世間一流,但花在療刀傷治毒方麵的功夫極多,抓的藥物對症,再加上他體內霸道真氣為底,天一道自然氣息流動自療,便這樣漸行漸走著,傷勢竟是逐漸地好了起來。
但燕小乙的那一箭太厲害,雖然沒有射中他的心臟,卻也是震傷了他的心脈,傷勢未儘,心脈受損,所以咳嗽聲是怎樣也壓抑不下。
範閒對自己的身體狀態很清楚。頂多有巔峰狀態下的六成實力。
出了宋國,在燕京地南地掠過,縱使後來雇了輛馬車入境。但終究是繞了個大***,等到範閒裝成豆油商人進入京都時,已經比報信的人晚了好些天,而且千裡奔波路途艱苦,漸好的傷也開始纏綿了起來。
……
……
一路上範閒很小心地沒有與監察院地部屬聯絡,可是這兩年內撒在抱月樓裡的銀子終於得到了回報,進入慶國國境之後,京都方麵發生的事情,最初始的一些反應。都得到了情報支持。
之所以一直沒有與監察院的屬下聯係,是因為範閒的心中有些擔心。如果京都裡的貴人們真的把那頂黑鍋戴在自己頭上,就算自己是監察院提司,可是誰敢效忠一個弑君的逆賊呢?
範閒不願意去考驗人性,哪怕是監察院屬下地人性。
當天下午。他出去了一趟,在京都的街巷中走了一圈,確認了很多事情,很小心地沒有去藥堂,而是直接進入三處一間隱蔽庫房,取回了自己需要地藥物。三處長年需要大量的藥物。而且處中人員大多都是些隻知埋首藥中的古怪人。他身為監察院提司。對這些分布十分清楚,神不知鬼不覺地取了。相信不會讓人查到什麼線索。
回到客棧中,上好傷藥,把雙腳泡在冰涼的井水裡,範閒低著頭,一言不發。
白天他喬裝之後,去了很多地方,但大多數要害所在,都已經被禁軍和京都府控製了起來,尤其是家裡地附近,他感覺到了很多高手的存在,不敢冒險與府中人取得聯係。
他還去了監察院和樞密院的外圍,監察院看似沒有什麼問題,但他非常清楚,那間院子也時刻處在內廷的監視之中。至於樞密院,也是繁忙至極,對於軍中的一應手續,他有很詳儘地了解,用了半個時辰,他確認了,皇宮裡那位老太後還在掌控著一切,並且十分睿智地選擇了在當前這個危險關頭,調動邊軍,開始向著四周施壓。
畢竟他擔任監察院提司已久,在京都有太多的眼線下屬,而且有抱月樓和江湖上地觸角,雖則不敢聯絡太多人,可是要搞清楚當前京都地狀況,並不是一件很難地事情。
而此時他心中想的最多地事情,則是……範閒抬起了頭,取了毛巾胡亂地擦了一下腳,躺在床上,看著上方的梁頂發呆——皇帝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