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高達自己,其實也不願意再去天下流浪,當年從大東山上逃下來後,他本可以去東夷,去北齊,可是他都不願意,他畢竟是慶人,他願意停留在慶國,哪怕停留的地方依然有如虎狼般的官吏。有世間地不公。
高達在忍,忍的很辛苦,高達在偽裝弱小,偽裝的很生澀。
然而在這時。他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回頭望去,隻見一個喝醉了的衙役正歪在自家娘子的身邊,那隻手正向著布裙下的渾圓摸去。
高達握著筷子的手緊了起來,就像握著那把很長很長的刀。
他的麵容沒有什麼變化,他地眼神依然平靜。沒有了忍與偽裝。也不用再思考什麼,他隻是依循著睽違三年的本能。很自然地一刀斬了過去。
就像斬向肖恩,斬向刺客,刺向風,虎衛用的是長刀,這一生也隻會用最簡單的方式,斬開麵前地一切問題。
或許這三年裡高達本來就選擇了一條錯誤地道路,他是用刀的,不是下麵的人。
……
……
高達好像忘了他的手上拿的並不是刀,而是一雙筷子,就這樣斬了下去。
那些衙役此時正哈哈大笑著看著那裡,他們準備呆會兒去問一下那個兄弟,啞娘子地屁股是不是真地有那麼彈,而且他們還準備當姓宋的男人被打倒在地後,自己也趁亂上前去摸幾把那個大屁股。
啪地一聲,筷子斷了。
整個麵攤安靜了下來。
啞娘子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瞳漸漸地縮小,顯得無比的恐懼與震驚,她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嘴裡嗬嗒作響,想要驚呼,卻喊不出聲音來。
麵攤裡的衙役們也停住了自己的笑聲,自己的所有動作,隻是傻傻地看著那邊。
一雙黑木長筷子斷成兩截,其中的一截卻已經像一段厲鋒般,割斷了那名衙役的咽喉!
那名衙役的胸前全部是淌下來的血水,喉嚨被那雙筷子生生割開,露出了裡麵的氣管食管,還有那些叫不出名字來的血絲連連。
衙役瞪著一雙死魚珠子般的眼,盯著身前如高山一般站立的高達,緩緩地跪了下來,他到死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自己隻是摸了一下那個婦人的屁股,自己的喉嚨就斷開了,更不明白,這個麵攤老板手上的那雙黑筷子,怎麼可能這樣鋒利!
高達握著半截殘筷的手十分穩定,當衙役死在他麵前的時候,他似乎就已經不再是一位麵攤老板,而是一位十分可怕的刀客,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他走上前去,輕輕摟著娘子,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眉頭微微皺了皺,他知道自己的出手太狠了,這名衙役本來罪不至死,而自己露了這一手,在慶國強大的國家機器調查下,隻怕會被人查到自己的老底。
隻是……
高達並不是挾怒出手而無法控製,實際上,他真的隻是用筷子淡淡地揮了揮。但他忘記了自己是一名已至八品頂端的高手,也忘記了今天在麵攤裡鬨事的人們,不是君山會,北齊錦衣衛,這種層級的敵人,他們隻是一些可恨可恥又可憐的小衙役。
隻是一個誤會,要命的誤會,高達太過高估這些衙役,所以就這樣輕鬆地殺死一人。
麵攤裡其餘的衙役們看著這一幕,渾身顫抖起來,不知道這個麵攤老板究竟是什麼人,更被這血腥的一幕震驚了的心神,許久之後,才有一個膽子小的衙役尖叫了起來。
尖叫讓眾人回複了清醒,他們死也不相信世上有人能夠用一雙筷子就把人殺死,他們以為自己的眼花了,或許這個麵攤老板先前藏了什麼凶器,才讓自己那位兄弟遭了命災。
一個衙役偷偷地溜走去官府報信,其餘的幾人在小頭目的帶領下,拔出了桌上的樸刀,大呼小叫著,向著高達衝了過去。
高達低頭黯然地向著娘子解釋著什麼,手中的筷子已經落在了地上,他發現娘子被嚇慘了。
他的手伸入了刀風之中,搶下一把刀來,很隨便地砍了出去。一陣丁當響,一片血腥風,一陣血霧中,衙役們根本毫無還手之力,身首異處倒了下去,倒在了麵攤之中。
所有的衙役們都死了,死的無比乾脆利落。
半身血水的高達一手執刀,一手扶著娘子向麵攤外走去,驚得街上民眾一片嘩然,如潮水般讓開一條道路。
他知道自己必須在第一時間內離開達州,必須抓緊時間。殺死這些衙役並不算什麼,因為他叫高達,是虎衛首領,本來就是殺人的利器,過往的人生和曆史注定了他不可能永遠在麵攤上打混下去。然而如今的他有娘子有孩子,他不想死在朝廷的追殺之下,所以他要拚命的逃走。
烈日當空,當街殺人後的高達與娘子二人踏上了逃亡的道路,夫妻二人沒有說什麼,他們第一時間內趕回了家裡,從鄰居大嬸的手中接到了兒子,然後揀了些銀錢,準備出城。
一路上,啞娘子一句話沒有說,但是倔犟的美麗的臉上,滿是對男人的信任與仰慕,她願意跟著他走。
烈日之下,高達抱著孩子,提著短刀,看著娘子,想起日後的江湖漂泊路,心中湧起強烈的歉意與不安,輕聲說道:“娘子,我虧欠你太多。”
然而達州城的官衙比任何時候都反應的快,在高達還沒有機會彌補心中虧欠之前,州城的城門已經緊緊關閉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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