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的,從前哥哥在越州鋪子裡乾得也得心應手,若一直留在那邊經營,說不定如今已經開了好些分鋪,到時再在各處置辦屋產,按自己的喜好收拾得舒舒服服的,又何必稀罕能不能住官府的驛站?”
“不稀罕?你要先有資格住得上,才能說稀不稀罕!”
宋行全今晚剛被兒子刺激過,最不想聽的,就是不思進取的言論。
“咱們宋家祖上本來就是做官的,要不是你太祖爺爺那一輩被牽連流放,咱們原本就該是京官士族!”
所以五年前調任長安,對外就用的是天家大赦的理由,祖上舊罪被免,子孫重獲官籍。
宋行全翻出洛溦聽過了無數次的家族老黃曆,嘮叨半天,又轉回到正題:
“而且你這樁婚事,是冥默先生親自占出來的‘天命’,不遵循就有性命之憂。就算太史令喜歡那什麼公主,還能不要自己的命了不成?再說他祀奉神意,品性貴重,受天下多少百姓膜拜敬仰,絕不是那種違背師命、不對你負責任的人!”
洛溦默然無語。
那人是萬民敬仰的神官,無數人膜拜仰望,可隔得那麼遠,誰又能看見那風清月朗的超塵外表下,有著怎樣一顆冰冷疏離、戾氣難測的心?
至於負不負責什麼的,且不說他與她其實也沒什麼實質性的關係,就算是有,以那人的身份地位,不負責你又能奈他若何?從前在越州,士族子弟霸占商戶女的事多了去了,也沒見誰能討回公道。
但這樣的事,她到底是女孩家,不好意思跟父親細論。
洛溦垂眸,攪著茶湯,試探問道:
“那個所謂的‘天命’,其實是爹爹當初拿解毒當條件,逼著冥默先生瞎說的吧?”
宋行全正舉盞飲茶,聞言“吭”地嗆了一大口,劇烈咳嗽起來。
洛溦坐去父親身邊,幫他拍背,“爹爹彆激動。”
她以前就有過猜測。
今日聽哥哥提到他膜拜的石崇,轉而想起她爹最欣賞的,是那個搞“奇貨可居”的呂不韋。
再推敲起來,自己能給沈逍解毒的血,不就也是“奇貨”嗎?
宋行全止住咳嗽,喘著氣。
“冥默先生豈是我能逼迫的人?”
他有些著惱,索性強硬起來:“此事已經有太後懿旨作主,不容你再想東想西!自古兒女婚事都是長輩來定,哪裡輪到你一個女孩子家來說算不算!”
口氣雖硬,心中卻也沒有底。
拖了這麼久,女兒早就及笄了,太後那邊卻一直不聞不問,顯然就是不想兌現承諾。興許就是吃定了宋家人微言輕,不敢催促皇室……
要是冥默先生還在,如今的一切事,都會好辦許多!
京城遍地名門望族,自己則是全無根基。最初兩年有冥默先生在旁提點,尚能勉強應對,如今夾在世家派係爭鬥之中,混得愈發艱難,咽下了不少的啞巴虧,平日裡隻能靠著花錢結交人脈,不至於站錯隊伍,牽連吃罪。
女兒還想著回越州。
殊不知他在越州攢下的家產,早就折賣了大半,哪裡又能回得去呢?
宋行全舉盞喝了口杯中熱飲,重重放下。
按冥默師弟所言,再有一年,太史令的毒就能全部解完了。
在那之前,洛溦跟太史令的婚約,必須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