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禹以玄天宮隨侍的身份,也一起進了宮。歸來?之後,事無巨細地向洛溦講述自己的上朝經曆:
“太史令進了大殿,上?奏司天監星象所示,熒惑守角,主?兵亂,指東方?,又有玉衡推衍天象,得了‘淮之兵惻’的讖語。”
“這?讖語一呈上?去,聖上?就馬上?下詔了!讓門下省起草了旨令,發往江北三州。”
“後來?,聖上?又把兵部的人召了進去,商議了許久,最後出的結果,竟然是齊王自請出京,要去淮州巡查叛黨餘孽!好像齊王說什麼萬一玄天宮的讖語是真的,他要防患未然,提前去布防……”
扶禹因為沒有進入大殿的資格,早朝時一直站在丹墀下,旁觀旁聽?了一大堆八卦。
“再後來?,退朝出來?的時候,我看見虞丞相的臉都黑了,還有齊王的舅父張尚書,也拉垮著一張臉。旁邊有人議論說,他們兩家的女?兒都被?選作了齊王正妃候選,如今正在諏選的流程中,齊王離京,諏選的流程就會中斷,也難怪他們會生氣!”
“又還有人說,淮州是張家新黨的勢力範圍,以往出了什麼問題,彈劾的本子?還沒送進京,就被?壓了下去。但這?次齊王要是去了,有些事想壓、就未必能再壓下,那尊煞神可是根本不把他舅父放在眼裡……”
扶禹不知之前齊王來?找太史?令的目的,揣摩著,認定裡麵還有彆的什麼大陰謀:
“我覺得啊,齊王自請巡查,其實?就是想去找太史?令讖語的茬兒。”
他一向有些對齊王犯怵,沒什麼好印象,叨叨道:“上?回太史?令出了道文政有失的讖語,讓聖上?下罪己詔求雨,齊王就氣得不行!可結果怎麼著?就是下雨了!這?次也一樣,齊王要鬨就鬨,反正太史?令也離京了……”
洛溦早就聽?齊王提過會去淮州,猜測他是事先與沈逍達成了什麼協議,對於早朝傳出的消息並不覺得十分意外。倒是聽?到扶禹的最後一句話,不覺微微怔住:
“太史?令……離京了?”
扶禹聞言,也有些愣住。
“太史?令下了早朝就離京了,宋姑娘不知道嗎?”
這?麼重要的事,太史?令居然沒跟宋姑娘說。
“太史?令要去商州,那邊的嵯峨山上?修有觀星台,能看到長?安看不見的天象。”
璿璣閣修得再高,也比不上?山峰高聳,且深山裡不受其他光源乾擾,能觀測到的星象要多的多。
“太史?令每年都會去一次商州,估計以為宋姑娘早就知道吧。”
扶禹擔心洛溦難受,又解釋道:“而且大乾皇陵也在那邊,太史?令的父親沈國公就住在皇陵附近,太史?令要去拜見國公、祭祀長?公主?,忙的事多,就難免不能麵麵俱到。”
洛溦其實?也隻是驚訝而已,聞言點了下頭,“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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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製,太史?令離京,祀宮能得三日休沐。
玄天宮和?司天監的吏員分批輪休,洛溦也終於得空回了一趟家。
宋家如今,已搬入了長?興坊的四進大宅。
孫氏接到女?兒回家,頗是高興,領洛溦進了新寢院,一麵介紹新添置的席床屏風,一麵又喚了新買的仆婢們前來?見禮。
“長?興坊裡多住著有頭臉的官宦人家,你父親如今官職不低,凡事都講個體麵,說是等?你出嫁時,人多些看著也風光!”
洛溦小時候一多半的日子?都不住在家裡,家裡的大小決定、添什麼陳設仆婢,她都習慣了很少乾預點評。今日歸家之後,孫氏領她參觀新居,又取來?為她新置辦的夏衣首飾等?物,一一展示,洛溦也全都沒什麼意見,一應都隻說好。
隻現下突然提到出嫁,洛溦想起沈逍已經明確提出要退婚,斟酌片刻,覺得還是得讓孫氏稍微有些準備,遂道:
“我如今在玄天宮侍奉玉衡挺好的,將來?說不定就一直留在那裡,嫁不嫁人都難說,父親母親也不必想那麼太遠。”
孫氏沉默下來?,打?量洛溦神色。
她這?段日子?與周圍官家女?眷來?往,也聽?了些閒言碎語。
大多都是說太史?令不滿跟宋家的婚事,一直拖著不定婚期,連聖上?都沒辦法。更有甚者,有些嫉妒宋家攀了皇親的碎嘴子?人,私下議論說當?年郗隱在玄天宮混不下去,流落去山野村地,因為心裡不甘,才特意撿了洛溦這?個美貌徒弟,送去玄天宮穢亂清修。因為郗隱也精通陰陽五行,提前改了洛溦生辰,恰與太史?令配得天衣無縫,是以才騙得冥默先生占出一道天命姻緣。
孫氏聽?得氣憤不已,但苦於嘴笨言拙,敵不住那些官家女?眷皆拿出一副“我們也是彆處聽?來?,純粹出於好心,才轉告你”的嘴臉,一團子?火氣無處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