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彆介意。”
洛溦忙搖頭:“我不?介意的。”
話?出?了口,又意識到似乎回答得?太利索了些,禁不?住有些微微臉熱,雖然明知他看不?見,也不?敢再轉回身去?。
景辰沉默了會兒。
“我父母的事?,我得?給你交代一下。萬一以後慶老六他們提起,你也不?至於一無所知。”
洛溦依舊背對著他,垂著眼,“嗯。”
景辰微微吸了口氣,又沉默了會兒,方?才開口:
“我本姓連,祖父家,曾是薄有田產的農家。在我父親十多歲時,家鄉連番遇到水災蝗災,族人儘數餓死。我父親走投無路,進了匪寨落草為?寇。”
“或許,因為?曾經曆過瀕死絕境,他做事?有股不?要命的狠勁,過了大?概十餘年?,漸漸升成了寨子裡的頭領,最後,又成了黃嶺寨的匪首。”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他帶人下山劫道,遇到一個?被歹人追殺的年?輕女子。他出?手救了她,但也……沒有放她走。”
“那個?女子,就是我的母親。”
“我母親是個?孤女,自小在尼庵長大?,生得?貌美,讀書習字很有天賦。我父親一見到她,就生出?占有之心,先是恐嚇,又是討好,半逼半哄我母親必須嫁給他。一開始,我母親一直哭,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委身歹人,可她一個?孤女,在匪寨待得?時間長了,最後……又哪能不?屈服?”
洛溦默默垂首,依稀好像明白過來,為?何在豫陽遇襲時,景辰那麼害怕被人瞧見自己的容貌。
景辰繼續道:
“我母親在尼庵長大?,熟讀佛經,心地純善。嫁給我父親之後,時常規勸他棄暗投明,改邪歸正。”
“後來我出?生時,母親難產,父親在產床前立下誓言,隻要母子平安,他就答應我母親的要求,解散黃嶺寨,與妻兒尋一方?僻靜之所,安安穩穩地過正經日子。而最後,他也兌現了承諾,在我三歲那年?,徹底關了匪寨,帶我和母親離開了黃嶺。慶老六,就是在那時出?了寨,重?新?尋了山頭。”
“一開始,我們一家人回到了父親的老家,找回族中舊田,過了兩?年?普通農戶的生活。父親種地,母親操持家務,教我認字讀書。我最初的習字、算學、畫藝,都是……跟著母親學的。”
景辰提到母親,語氣中有淡淡的溫柔,隨即沉默下來,過了會兒,方?又繼續:
“後來,村裡有人把我父親曾經落草為?寇的事?給揭了出?來,官府派兵來捉,父親隻得?連夜帶著我和母親逃走。從此,就再沒回過家鄉。”
“我們四處流亡,好幾次,碰見父親從前在匪道上的兄弟,都曾勸他重?操舊業。但父親答應過我母親要改邪歸正,寧可做最費力最肮臟的苦工,也要清清白白地賺錢。為?了躲避官兵,我們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長的時間,到了我六歲多時,我們一家又逃去?武州,也就是在那裡的右林鎮,遇到了慶老六。”
“跟他分彆後不?久,我們就遇到了追兵。我父母……我父母他們……”
洛溦一直靜靜地聆聽著,直到此刻,終是忍不?住轉回了身,伸出?手,摸索到景辰的一隻手,輕輕握住:
“景辰……”
景辰的手指,冰涼而僵硬。
良久,語氣艱難地開口道:
“綿綿,我的父親對我而言,是一個?會疼我愛我,會在最後時刻用身體幫我和母親擋刀的男人,我仰視過他,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是惡人。今夜你在船上見到的那些事?,他……都做過。”
洛溦握住景辰的手,用力的,“我說過,不?管你父母是誰,你都還是你,是我的辰哥哥。”
景辰在黑暗中怔怔地睜著眼,努力想要看清女孩的容顏:
“綿綿……”
洛溦朝前靠近,撫著景辰的衣袖,慢慢倚靠到他肩頭:
“不?是說好了,要帶我離開長安嗎?你可不?能反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