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與齊王一同長大,知道他性情剛直,不喜權術。但他偏又是陛下最為器重的?皇子,將來極有?可?能登上?儲君之位。他的?母家,免不了因?此為他籌謀深遠、造勢護航,即便他什?麼也?不做,也?自然有?人?打著他的?名號去招攬布局。”
他頓了頓,“經此一塹,齊王應能明白身居其位、免不了要經營製衡各方勢力,與其放任母家背著他胡作非為,不如自己用心,學著識人?用人?,方不負陛下對他的?期許。”
永徽帝聞言沉默住,緩緩靠到引枕上?。
沈逍的?一番話,委實說中了他的?心事。
齊王性格裡?的?缺點,他這個做父親的?,自是最清楚不過,太過剛直,不懂迂回?,也?確實是該吃點教訓。
他抬起眼,看著對案的?沈逍。
但凡三郎能有?這孩子的?一半,自己又哪能那麼多煩惱?
模樣生得也?好,眉眼像他,唇形下頜像他母親……
從小?,就是那麼漂亮……
沈逍仿佛全然不曾覺察到皇帝的?注視,專注弈棋:
“陛下若舍不得齊王受苦,或許,可?以考慮讓他聯姻王家。臣試探過外祖母的?態度,她似乎,並不反對。”
永徽帝回?過神?:
“朕何時說過舍不得他吃苦?朕就是想讓他多吃些苦!省得他總把朝堂想得那麼簡單,不懂迂回?,以為兄弟裡?就他最出?類拔萃。”
頓了一頓,看著沈逍,“朕,又不隻他一個兒子。”
沈逍麵無表情:
“陛下是不隻齊王一個兒子,但肅王身體不好,魯王和五皇子又都還是小?孩兒心性。莫非陛下,是說大皇子?”
永徽帝怔了下。
“他?”
那是他年少時與宮女一夜荒唐生下的?孩子,早年就打發去了封地,如今連模樣都記不太清了。
沈逍道:“到底血濃於水,經過東三州之事,臣還以為陛下對外戚有?了芥蒂,想要啟用大皇子。”
永徽帝想起自己這幾日因?為張家頭痛動怒之事,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扶植新黨二十餘年,致使張竦手裡?的?權力過大,竟然做出?賣官鬻爵之事,也?許確實是時候再?引入一股新勢力,從旁牽製。
沉吟了片刻,又想起剛才沈逍提議讓齊王聯姻王家之事。
從前自是不合適,但如今這般形勢,倒也?是個契機。
“說到三郎的?婚事……”
皇帝看向沈逍,“朕其實最關心的?,還是你的?終身事。貴妃前幾日還跟朕說,你既然不喜歡那個宋家女兒,就讓朕彆再?逼著你娶了。”
“朕想了想也?是,如今新黨被彈劾,宋家難免也?會受牽連,你身份貴重,不該跟那樣的?人?家攪在一起,不如就趁早把婚約解了!若是顧忌你師父留下的?那道天命,朕不讓那女孩子另許人?家,以後你想收就收,不必非要受婚約牽製。”
對案沈逍凝視棋局,沉默未語。
眼前,浮現出?那人?小?心翼翼地問他,會否向她父親提退婚的?模樣。
眼神?楚楚的?,像是……唯恐他真不要她似的?。
不過一紙婚約,又能鎖得住什?麼?
世間?之事,但凡他沈逍要或不要,都由不得旁人?決定。
他麵色靜謐,不動聲色將手中棋子穩穩落下,半晌,輕輕頜首:
“好。”
棋盤上?,局麵漸顯,一開始白子占住了腹地,黑子拿住邊角且棋走虛形,白子心生輕敵之意,一路強攻,反倒讓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