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溦也徹底被父親的話激怒了:
“誰稀罕你?同意?等景辰考進一榜,我?們就謀個出使外藩的差事,離你?、離長安、離大乾都遠遠的!才不管丟不丟臉。”
“一榜?”
宋行全嗤笑道:“一榜從來都是被世家子?弟預定的!他一個沒門路的窮生員,敢誇口能進一榜?”
洛溦狠咬嘴唇,懶得再跟宋行全掰扯,轉身撇了他,拔腿就回了玄天宮。
宋行全站在祀宮外,氣得滿麵漲紅、胸口起伏,又怕被人看到笑話,背過身竭力調整好情緒,方才拂袖往車道上走去。
沒走出多遠,竟然看見眼下最不想見的人,剛過了龍首渠的石橋,往這邊走來。
宋行全剛壓下去的火氣,騰的一下又竄了上來。
景辰也遠遠瞧見了宋行全。
他昨日雖休沐在家,實則卻?不曾休息。
京考在即,他一邊準備科考,一邊還是托人找了行卷的門路,將?上次寫的那篇《均賦論》,連同二十餘篇詩文,投去了禮部邱侍郎門下。
邱侍郎是愛才惜才之人,看完後頗為欣賞景辰的才氣,主動在同僚中?傳閱詩文,幫他造勢。
但有了人情世故,花錢的地方自然不少,景辰又找了份替人潤筆的活計,從昨晚一直忙碌至天明時分,幾乎不曾闔眼。
此時見到洛溦的父親,他忙打起精神,態度恭敬地上前行禮:
“宋大人。”
宋行全側身避開景辰的拜禮,當即就想要出言咒罵,又怕被祀宮外的侍衛看見,一撣衣袖:
“你?跟我?來!”
他領著景辰,走到祀宮遠處的一條偏巷中?,確認周圍無人,又重新打量了景辰一番。
一襲普通士人緇衣,袖口洗得有些泛白,腰間連個像樣?的佩飾都沒有。
宋行全懶得廢話,冷笑了聲?,徑直道:
“我?不知道你?給綿綿灌了什麼迷魂湯,但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否則你?想都彆想!”
景辰見狀,明白宋行全已經知曉了自己與洛溦的事,朝他鄭重拜行一禮,誠懇道:
“大人明鑒,我?對?綿綿真心篤摯,一直將?她視作此生最珍愛之人。隻?求大人能允我?一些時間,待京考之後,我?若得了功名……”
“誰稀罕你?的功名!”
宋行全打斷景辰:
“你?就算考上了狀元又如?何?無根無基的,頂大天了,不過也就是五品翰林,再熬個十年也未必能及得上我?如?今的官職!”
更遑論與太史?令、齊王之類的皇親貴胄相提並論!
“我?的女兒,若是生來平庸也就罷了,可她明明有更好的選擇,更好的人生,憑什麼就讓你?這小子?給毀了?”
“我?警告你?,你?最好趁早跟綿綿斷個乾淨,要讓再讓我?發現你?跟她有來往,你?就彆指望在長安混下去了!”
景辰默然無聲?。
半晌,望向宋行全,瞳仁澄淨,語氣依舊謙恭,卻?多了份不卑不亢:
“大人儘可對?我?出手,隻?求彆遷怒綿綿。”
他是聰明人,知道宋行全如?今正在氣頭?上,無論如?何也聽不進去自己的話,與其糾纏不休,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