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
洛溦失聲大喊,睜開眼,驚坐起身。
視線裡的身影,卻不?是夢中?那人。
沈逍佇立在床邊,定定看著她,視線怔忡,隨即撇開。
洛溦醒過神,想開口說些什麼,嗓子卻一陣難受,伏倒在榻邊,劇烈咳嗽了幾下。
沈逍朝她伸出手,卻又半路收回,轉而取過榻邊小幾上的藥露,遞過去?:
“把藥喝了。”
洛溦止住咳,伸手接了藥:
“謝太史令。”
沈逍的視線落在帳影虛無處,良久,淡聲問道:
“他就這?樣讓你心痛難受?”
洛溦握著藥瓶,低著頭:“我沒難受。”
她調節了一下呼吸,拉著錦衾,慢慢靠著引枕坐起來。
喝完藥,低頭嗅了嗅藥瓶,笑道:
“鄞況居然這?麼大方,連金線蓮都舍得給?我用。”
沈逍聞言,朝她望來。
女孩一頭烏發垂在單薄的寢衣外,雙眸濕紅未褪,氤氳楚楚,線條盈潤的唇彎著笑意,卻是淡白褪色,蘊著苦澀。
沈逍想起剛才?鄞況的話?。
“心裡若難受,就說出來,不?必顧左右而言它。”
洛溦抬頭怔怔看了他一眼。
沈逍避開她的視線,漠聲補充道:“鄞況說的。”
洛溦“噢”了聲,垂目盯著手裡的藥瓶,說不?出話?。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一顆心麻木的厲害,就好像五感遲鈍凝固,整個人跟外麵的世界徹底隔絕了起來,既不?覺得悲,也不?覺得難過。
“我真的很感激太史令,讓我見了景辰一麵,如?今話?說清楚了,我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了。”
她摳著瓷瓶上的凸紋,“我隻是……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景辰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理由來傷她的心。
是因為生死相?依之時,人做出的承諾隻是一時興起?
還是她其實,根本不?該告訴他那樣難以接受的事……
洛溦幽幽道:
“若是太史令有一個秘密,並且知道如?果把這?個秘密告訴給?喜歡的人,她一定會嫌棄你,那太史令你,還會告訴她嗎?”
夜風撩動帳簾,燭火流光投映在沈逍的側顏上,鍍出一層近乎虛幻的光影。
他靜靜看著她,眼神似是有些恍惚,良久,緩緩開口:
“既知她一定會嫌棄,自是不?會告訴。”
洛溦點了下頭,摩挲著藥瓶:
“可那樣的話?,兩個人之間便做不?到最基本坦誠相?待,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就算一開始藏捏著不?說,將?來,他也是有可能會知道真相?的。”
“那我,便選擇不?喜歡她。”
沈逍移開視線,聲音是他向來的冷漠:
“情愛之事,患得患失,不?期望有所得,才?不?懼有所失。”
洛溦怔忡住,半晌,揚眸去?看他:
“可那樣的話?,太史令……不?會覺得孤單嗎?”
沈逍避開了她的視線,沒有說話?。
腦海裡,恍惚有斑駁的影像浮現?。
夜空廣袤,星河璀璨,一顆顆星辰仿佛多情的眼眸,靜謐俯瞰而下。
山風清涼,吹得整個世界都仿佛銷聲匿跡一般。
隻餘,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