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走走停停,深入至洛南道腹地時,已過?了月餘的?時間。
這日馬車出了山道,途徑一座市鎮,洛溦決定?稍停片刻,給隨行諸人再置辦幾身冬衣。
她帶著扶熒,找了家成衣鋪子,選好衣物?,安排送去落腳的?客棧。
扶熒跟夥計結賬的?空隙,洛溦在一旁翻看衣料。
店鋪老板以為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買料子,跟過?來道:
“料子的?花色確實不多,不過?整個洛南道都?是這個情況,姑娘去哪家都?差不多!”
洛溦沒打算買衣料,但也順口接了話:
“為什?麼都?這樣?”
“主要最近走商道的?貨販太少。”
店主解釋道:“春夏的?時候,齊王殿下不是派人在這一帶搜捕過?棲山教匪嗎?後來聽說掌兵權的?換了人,就又沒再繼續搜了。但架不住百姓心?裡不踏實,想著之前既然鬨出過?事,肯定?是有問題的?,如今也不知這些匪賊還在咱洛南哪兒藏著,願意過?來跑貨的?商販自然就少了!”
從成衣鋪子出來,洛溦又想起一直揣在心?裡的?那件事。
時至今日,她和景辰終是月缺難圓,可上次他提及慶老六之事,令她心?裡有了某種猜測,一直想找機會打聽出下落,既是為了景辰,也為解自己心?中疑惑。
南行路上,她也曾出言試探過?扶熒,可惜成效甚微,剛才聽店主提到棲山教匪,便又忍不住想起此事。
她帶著扶熒進了主街上的?一間酒樓,要了酒,一麵斟酒,一麵看似無意地問道:
“剛才聽那店主提到棲山教匪,也不知你們上次捉到的?慶老六,有沒有再招什?麼其他的?事?”
扶熒的?嘴巴向來很?緊,搖頭,不吭聲?,卻也沒拒絕洛溦遞來的?酒。
他這一路南下,心?裡一直惦記著京中大事在即,自己卻又被安排出來充當低階護衛,頗是鬱悶難言,仰頭一杯接一杯。
洛溦見撬不開扶熒的?嘴,也不氣餒,繼續給他倒酒。
過?得些許時日,酒樓大門口走進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腰上拴著褡褳葫蘆,一進門吸了吸鼻子,露出滿意神情。
洛溦正?給扶熒倒著酒,抬眼瞅見來人,頓時手一抖,撂了酒壺,開始低頭找東西:
“誒我筷子呢……”
扶熒看了眼她碗邊的?筷子:……
門口那男人被夥計迎入,一麵掃視周圍餐桌上的?菜肴,一麵往裡走,走過?洛溦他們的?酒桌,駐了足,盯著上麵的?羊肉花絲、醬汁蝦炙、韭蔥蛤蜊羹,讚賞地點了點頭。
正?要再抬腳,視線瞟到“低頭找筷子”的?洛溦,眯了眯眼,又看了看桌上的?菜。
“綿綿丫頭?”
他湊近過?來,伸手去就掰洛溦垂低的?腦袋。
扶熒哪容他如此放肆,當即橫臂掃出,擊向那人麵門。
“彆!”
洛溦無奈抬起頭,喊停扶熒,又轉向被拳風擊得胡須亂顫的?老頭,尬笑道:
“郗隱先生,你……你怎麼來洛南了?”
郗隱快一個月前收到了鄞況的?信,說洛溦氣血鬱結,恐命不久矣,催著他來長安看病。
他從越州出發,一路西行,打算經?洛南北上,渡河再去長安,卻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洛溦。
眼下識破她的?伎倆,破口罵道:“你這鬼丫頭,以為你埋著腦袋我就認不出你?從小養在我跟前,就喜歡戴梔子花的?簪子,吃羊肉佐蛤蜊,我能認不出?跟在你那蠢爹身邊待了兩年就沒學啥好的?,淨學他那股子的?蠢勁去了……”
洛溦抬手摸了下發髻裡的?玉梔子花簪,暗呼倒黴,抬頭見郗隱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