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延觸在她鬢邊的手指蜷了蜷,繼而慢慢收回,半晌,輕聲道:
“那你好好躺著。”
他抬手摁住腰間?傷口,直起身,往外退去。
洛溦抬起迷蒙淚眼,望向衛延轉身的背影,瞥見?他腰後側大團浸染的血跡,動了動唇,卻又?旋即抿住。
絕望無助的那一瞬間?,回頭乍然看見?他的臉,她沒法否認,一顆心刹那有種什麼都不想顧忌的塌陷……
可再聽見?周旌略的話,轉念想起他們才是長?安之變的始作?俑者,又?不覺懼恨交加。
更?難以啟齒的是,或許因為剛才薑興在她身上留下的餘悸尚未褪去,又?或許,是那沒吐乾淨的藥丸的緣故,他一碰她,她就渾身難受,隻想躲開……
洛溦的心,惶惑彷然。
慢慢靠著墊子,曲起雙腿,緊緊抱住自己?,把頭埋進了膝間?。
周旌略等人處理完事,駕了馬車,下了山道。
輾轉行出半日,路過市鎮時,有人買了衣物送進車廂。
洛溦此時心情已平複了許多,取過衣物一件件換上,再整理了一下發髻,推開車窗,朝外望去。
馬車再次駛出了市鎮,轉上山路,越往上走,覆蓋山頭的雪色越加濃厚。
一行人最終抵至峰巒凹處的一座山寨,之前在昌野鎮見?過的一個青年,來接了洛溦下車。
寨子不大,更?像是臨時落腳的藏兵地,幾座木屋錯落,周圍雪山高聳,瑩白耀目。
洛溦被引進一間?木屋中,屋中央燒著火,周旌略蹲在爐火旁,低頭擰著袍角上的雪水,抬頭見?洛溦進來,讓開身:
“公子你有些發燒,先過來烤著火,我派了人回臥龍澗拿藥材,阿蘭也會過來照顧你。”
洛溦環視一周,沒看見?衛延。
“他……”
正?想開口詢問,卻見?一名部屬匆匆入內,對周旌略低語了幾句。
周旌略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扔了手裡準備劈砍的柴薪,抬腳就出了屋。
洛溦在屋中怔立了會兒,慢慢走到火爐旁。
火光的暖意拂到麵頰上,反倒讓她愈感不適。她站開身,走到門?外,抓起地上一小團雪,抵到發燙的麵頰和脖頸上。
一抬眼,瞧見?周旌略出了對麵的木屋,朝自己?大步走來。
“公子被薑興刺了一刀,現在情況不大好。”
他似有些焦頭爛額,也懶得遮掩,徑直吩咐洛溦:“你跟我來。”
周旌略將洛溦帶回到剛才烤火的地方,翻找出一個乾淨的小碗,然後抽出腰間?短刀:
“我需要一些你的血,你自己?割,還?是我來?”
洛溦怔住,“為什麼?”
“反正?就是需要!公子為你挨了一刀,我想拿你的血喂他,不行嗎?”
洛溦漸漸反應過來,“你們是缺藥材,怕他失血太?多嗎?可是單喝人血,也不會有用的。”她看了眼門?外,“而且這種天氣,你把我的血裝碗裡帶過去,也用不了了。我知曉一些醫術,我去看看他吧!”
著就轉身往外走。
周旌略黑沉著臉,語氣帶著豁出去的意味:
“你就算過去了,也得喂血給他!他身上,有赤滅毒。”
洛溦朝外走的步子驟然滯住,良久,轉過身。
赤滅毒?
可是……
她嘴唇翕合了下,“可……你怎麼知道,我的血可以解赤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