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溪道:“大夫用了猛劑,皇帝大概率活不過今晚,若是他一直不下詔書……”
他看向沈逍,“要不要……考慮讓齊王繼位,由他來下詔?”
沈逍坐在案後,閱完數日的密函軍報。
“皇帝若不親口認罪,蕭元胤未必願意配合。”
他淡聲吩咐道:“先傳令下去,封住下山路徑,另派兩千甲衛在外圍伏兵,一旦齊王帶來的兵馬有?異動,格殺勿論。”
一旁正在喝藥的洛溦,聞聲彈起:
“太史令。”
沈逍看也沒看她,揮退趙三溪,繼續批閱軍報。
洛溦走?到?他麵前,“我已經跟齊王殿下說好了,他願意相信,也願意議和的。”
“你何以篤定?”
沈逍執筆而書,沉默片刻,“因為你對他發過誓,永不騙他,他就必然信你?還是因為你們談好了婚嫁正名的條件,他也並非擅專陰謀詭計之?人,就必然會信守承諾?”
洛溦張了張口,意識到?自己跟蕭元胤的所有?談話,都被沈逍聽了去。
“你……”
他真的是誠如齊王所言,陰險狡詐,壞的透頂!
“我去跟他說。”
洛溦出了中軍帳,找去了關押永徽帝的營帳。
帳內藥味彌散,齊王坐在榻前,四?周還跪著幾名周旌略從商州各處“請”來的官員,充當罪己詔的見證人。
皇帝躺在榻上,麵如金紙。
蕭元胤不知與皇帝說了些什麼,此時雙眼充血發紅,見洛溦進來,起身撩開榻前的垂簾,走?了出來。
“父皇,想要……與殊月姑母同葬。”
他初聞此事,愕然失措,轉念想起父皇毒殺沈國?公一事,愈發心?慌意亂。
洛溦道:“殿下先出去休息下,我來同聖上說。”
她勸退齊王,又令其餘人等?暫且退下,自己走?到?了皇帝榻前。
皇帝認出了洛溦。
“你沒死?”
他從枕上抬起頭,視線遊移,“景辰呢?”
洛溦想到?景辰,壓抑許久的情緒又禁不住浮泛上來。
她克製住,緩緩開口:“陛下找景辰,無非,是想把那?件事隱瞞下去。”
皇帝的目光,定在了洛溦臉上。
“在地宮裡,陛下想要殺景辰,說必須為齊王和五皇子考慮。”
洛溦吸了口氣,繼續道:“所以陛下,也是期望能讓自己的血脈承繼皇位的吧?”
“如今太後已經在長安扶持了五皇子登基,陛下跟太後鬥了二十多年,一定不想讓她得?償所願,用五皇子作傀儡,操控大乾皇廷。相比起五皇子,陛下更屬意的人一直都是齊王,所以才會在生死存亡關頭,召他來勤王。”
她頓了一頓,“而我,也希望齊王殿下能登基繼位。”
永徽帝盯著洛溦,神色猶疑,“你……跟三郎……”
“我跟齊王殿下,沒有?傳聞裡的那?些不堪關係。我隻是知道,他雖有?些固執、玩不來朝堂上的陰謀詭詐,卻光明磊落,誌在革新。太後把持朝堂數十年,任由門閥賄賂公行、淩壓百姓,陛下為與太後爭權,縱容黨爭,坐視官衙包庇隱瞞,顛倒黑白。淮州之?禍,我親眼目睹,洛水慘案,我亦親臨其間。”
她朝前走?近了些,眼中淚光隱泛:
“我想為景辰報仇,不僅僅是死一兩個?人那?麼簡單。因為推他入深淵的,不隻是陛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