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不見,如初如故,這些年的歲月從指縫中嗖地掠過一般,毫無察覺。
兩秒的時間,車窗合上,雲月收起的目光,平靜地落在車內一處,過一會兒,管家上來,車子重新啟動。
這個管家是後來的,不熟悉雲月,怕她久等後去老爺子那裡告狀,便解釋道:“剛才看到大少爺,就下去招呼一聲,雲小姐是不是等久了?”
雲月客氣道:“不久。”
“那就好。”管家笑道,可能先車內氣氛沉悶,多說幾句,“我們大少爺是個忙人,平時很少看到他,經常飛國外,今天他可能是來看老爺的,難得地會撞見。”
這麼難得,也能被她撞見,雲月單手輕輕理著大衣排扣,不予作答。
見長輩,她的打扮很家常,色調偏暖,妝容也沒以往那麼清冷,口紅用的楊樹林147,玫瑰奶茶色,有點冬日小清新的氣氛。
下車後她站在一棵垂絲海棠樹下,米棕大衣包裹著纖弱的身子,好像比那不堪一折的花還要薄脆,寒風起,長發微揚,遮住巴掌大點的臉,她五官整體是顯幼態的,隻有那雙剪水眸純中帶媚絲。
管家說宅子太大,不清楚老爺子在哪個廳候著,他先去聯係下人,雲月便在這裡等著。
她輕嗅著空氣裡淺淡的花香,渾然不知,不遠處,有人靜靜地站著,任由這邊海棠樹下的風景映入眼簾,這天的溫度太低,看什麼都是冷冷清清的,惟有粉紫的花樹帶來一些生氣。
光站一會兒,還是有些冷的,按照管家提示,雲月打算先去廳室,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這宅子確實大,車子不宜進的地方,徒步要走上幾分鐘,好在沿途景色宜人,明明建在繁華鬨市裡,這裡竟然還有野外飛來覓食的鳥。
嘰嘰喳喳的聲音,引得雲月抬頭去看,一時沒注意眼前的路,險些同一個人撞上。
隔著三兩米的距離,她定了定神。
也是不巧,來晏宅兩次,都是為了見老爺子,然而人沒見著,反倒把另外三個不想見的都見了一遍。
眼前這位衣著雍容華貴,保養得體,貴婦打扮的女人,就是晏家的姑姑,晏若玉。
她模樣沒變,隻有眼角多了很多細紋,她眼輪廓很長,五年前眯起和雲月說話時,高高在上的姿態顯而易見,她以一種不屑和施舍的語氣說,她出國留學,對雙方來說是最優的選擇。
雲月信了,也信了她剛開始隻給一年的生活費是怕亂花這樣的話。
旁人變化不大,雲月則從當初清秀的小姑娘出落得晏若玉險些沒認出來,盯著望上十來秒鐘,才從熟悉的眉眼中逐漸辨認出身份,五官頓時擰起,□□質問:“你怎麼在這裡!?”
雲月雙手隨意插入大衣口袋,麵龐清麗平靜,“好久不見。”
“居然真的是你。”晏若玉氣急敗壞,仿佛對方的到來給這片土地造成汙染,給她造成嚴重的影響,“現在立馬給我滾出去!”
是心虛吧,所以才這麼急躁地想趕人走。
雲月莞爾,“我不能來嗎?”
“你不是在韓國呆得好好的嗎,回來做什麼?又想破壞彆人的感情嗎?我告訴你,沒門兒。”晏若玉幾步來到她的跟前,“晏家不歡迎你。”
兩人距離極近,但雲月沒有退縮,單薄的身子佇立在寒風中,不動不倒。
在晏家姑姑眼裡,雲月和他們不是一個階層的,隻有慕青椋那樣的人才配得上晏家的高檻,所以不論何時何地,晏若玉都不歡迎雲月。
即使雲月,並沒有招惹到她。
幾聲警告,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晏若玉有些氣急,抬手要去推她:“我讓你走,你沒聽見嗎?”
雲月被推得踉蹌,後退兩步。
前方的人並不罷休,回頭就叫保鏢過來,讓他們把她趕出去,而自己更是想要拎起雲月的衣領,要讓她不體麵地滾出去。
這時,一個聲音從天而降。
“姑姑。”
同時,一隻男人的手及時製止,懸停在她們的中間,這隻手長得很漂亮,骨節明晰分明,冷白皮,不看臉都能猜到是誰。
晏若玉原本要出去的動作被攔截,身子僵硬一會兒,怒意不減反增,“南風你在做什麼?你護著她?”
晏南風站在兩人中間,還偏向自家姑姑這邊,即使過來阻止,也沒多看雲月一眼,隻是平靜地收回手,“姑姑,你注意下形象。”
他口吻溫和:“您不是一向不喜歡暴力解決問題嗎,剛才要是被彆人看到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身為晏家的子女,卻像個街頭潑婦一樣,看到人就要抬手乾,這種行為不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他的話言之有理,晏若玉聽進去了,又不甘就這樣放過,“我以為你還想為她說好話呢。”
晏南風視線平放,不作聲。
晏若玉繼續指桑罵槐:“你和青椋都快要成婚了,以後遇到不乾淨的狐狸精,最好離她遠一點,免得被沾上晦氣。”
晏南風可能覺得對方說話過激,唇動了動,但終究沒有說一句反駁的話。
自己不動手,不代表晏若玉就這樣地放過,剛才叫過來的保鏢就在旁邊候著,她招招手,幾個身穿製服,身強力壯的保鏢就走向雲月。
晏若玉果斷命令:“她是不速之客,用最快的速度把她給我扔出去。”
晏宅管理十分嚴格,容不得可疑人員,晏若玉的這句話讓保鏢不敢怠慢,再加上她說的是“扔”字,他們毫不猶豫,合理分工,兩人去架雲月的胳膊。
晏南風在旁邊,如同局外人,好像已經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