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之闔上雙目, 靜心片刻,緩緩運轉丹田靈力。
他的金丹內,五股顏色不同的靈潮彙聚成一片汪洋之海, 靈力磅礴厚重。
而在靈潮中,漂浮著一顆五色魔神石。
魔神石表麵的五色靈力, 是穀山借化神期的雷劫, 為魔神石鑄就的牢籠。
雷劫之力堅不可摧,讓魔神石中的魔神之力不能滲透進沈寂之的金丹,免他受墮魔之苦。
修士墮魔,不出一月, 便會性情大變,就像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內裡變得殘忍嗜殺、愛飲人血。
五色石的表層靈力依舊堅固,但沈寂之卻能從氣息中,感知到師父狀況很差。
思及此,少年傾覆而下的睫羽顫了顫,閉著的眸緩緩睜開,無聲落在案前認真畫符的簡歡身上。
剛剛還在嘀嘀咕咕罵著‘到底是誰心不靜’的她,此刻微粉的唇緊抿著, 腳腕交纏置於椅下,專注到忘我,手在空中飛舞, 帶著符筆在符紙上落下行雲流水的符文。
桌前,鎏金朱雀銅燈靜靜燃燒著, 燭火落在她身上, 氤氳出一圈淺淺的碎金色光暈,溫暖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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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數不清, 這些年,他看過多少回這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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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的畫符,用心的修煉,用心的攢靈石。
他知道她的習慣,她每日起來都會想今天要做什麼,晚上睡前確定自己做完才會歇下。
她給自己劃定了一條路,然後便什麼也不想,隻管往前走。
三年前,他為她請掌門,庇護她在比試終戰中平平安安。
現下,師父情形不佳,暗淵此行定然危險重重。
若能按照他和她的計劃進行,救出師父和羽青,誰都無事,自然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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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之垂眼,打量自己金丹中的那顆魔神石,清冷平靜的麵色之下,似有炙/熱的岩漿湧動。
無需旁人,這一次,他的人,他自己會庇護。
她定然能順順利利走完她想走的路,爬上她想爬的山,看見世間最為壯闊的九州山河圖。
少年唇角輕輕一翹,眼眸透過空間碗的無色屏障,望向山洞之外。
這山已被魔族仔仔細細搜了遍,兩人棲身的山洞裡,更是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甚至有高階魔人拿著法寶來試探山洞內是否暗藏空間,但空間碗品階很高,魔族並未發現異常。
沒搜到他們兩個,約莫一炷香前,滿山的魔影悉數撤走,看離開的方向,似乎朝更遠的山行進了。
此刻,洞外不少樹木枝葉被攔腰砍斷,雜亂地散落在洞口。
黑得仿佛能榨出墨水的葉片表層,有淡淡的魔氣蒸騰上升。
倏然間,似有一陣微風吹過,繚繞的魔氣在空中被吹出歪歪扭扭的黑線。
一個穿黑色披風的魔影身形一晃,從洞外閃了進來。
來人魔臉被魔氣遮掩,藏在兜帽中,看不清麵容。
魔影人的前方,僅僅隻是一片潮濕陰森,長滿黑色菌蘚的岩壁。
但他似乎知道那有什麼,停也不停,速度極快,直直朝岩壁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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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前不再是黑暗潮濕的山洞,而是一個臥房大小的寬敞之地,毫無瑕疵的白瓷玉鋪就的地麵上,簡簡單單擺著一張桌子,一條椅子,一張竹木編織的蒲團。
燭火還在靜靜燃燒著,但桌椅前,蒲團上,皆空無一人。
空間碗之外,能聽見山風呼號,溪水流淌。
空間碗之內,卻一絲聲響都無,隻留一片死寂。
淡淡的危機感縈繞心頭,魔影人剛想開口,一道雪光倏然在空中被點亮,森然劍意帶著一招必殺的千鈞之力,直直朝魔影人劈砍而來!
劍招封四麵八方所有逃路,魔影人避無可避,生死之間捏了張傳送符,身形消失,落在空間碗的邊緣。
剛剛他停留之地,大縷頭發被劍招劈落,發絲被攪成黑色粉塵,揚在白瓷玉地麵上,分外鮮明。
他的黑色兜帽也被砍得破破碎碎,眼見劍招還要再來,魔影人忙揚聲自報家門:“我是尹——”
轟隆一聲,空間碗裡桌椅跟著一震,燭光一晃,樹枝狀的紫色雷光徑直劈到魔影人身上。
一陣刺啦刺啦聲,大片黑色煙霧隨之升起。
大大小小的火苗在魔影人身上跳躍著,頃刻間,他剩下的黑發被燒焦,黑色披風也化為灰燼,露出最裡層的護鱗甲。
撲通一聲響,魔影人直直倒地,生怕那兩人還來,掙紮著,氣若遊絲著吐出剩下兩個字:“遇——聲——”
話音剛落,噗噗噗幾聲,他口中開始吐一縷一縷的黑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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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歡手裡符劍猶豫著沒出,探高了脖子,隔著大半距離,望著躺在地上黑乎乎的人,轉向一旁渾身靈氣劍意翻湧的少年,一臉孤疑地問:“他說啥?我好像聽見了尹遇聲三個字?”
沈寂之收回雪劍,嫌棄地清潔掉劍身上沾著的黑色頭發粉,眸光冷冷地落在那男人身上,回簡歡:“你沒聽錯,他說他是尹遇聲。”
簡歡皺著眉,禦劍過去,警惕地離了幾步,仔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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