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不靠譜的嗎?!
沒奈何,來弟認命的從小板凳上起來,吭吭哧哧的往西屋去,站在床榻邊上,盯著還在呼呼大睡的小嬰兒,生怕他醒來後找不到人骨碌碌的從床上滾下來。
來弟覺得,她真的是太難了。
……
何家。
因為還沒到農忙時候,何家人口又多,並不是所有人都下地的。在老劉家把院門堵了的時候,何小花和她嫂子都在家,還有另外兩個小嬸子。
可就算家裡有人,冷不丁的看到這麼大的架勢,也能把人唬一大跳。
最初,何小花還以為是跟她談對象的那戶人家來找她麻煩了,結果一看這人,明顯不對啊,她談對象的人家跟劉家壓根就沒關係。
再等對方一開口……
“你們老何家一家子的缺德鬼!還說何小梅醫術有多好,那為啥沒把我兒子救活呢?”
“生孩子難產大出血都沒死,憑啥洗個頭人就死了?肯定是她沒儘心儘力!就是她害死了我們家孩子!”
“缺德冒泡的!怪不得她生不出孩子來,壞事做絕了啊!自己沒兒子,也不救我兒子!喪門星!黑心黑肺的王.八羔子!你還我兒子命來!!”
何小花驚呆了,還是放學回家瞅著這一幕的何小軍跑去地頭上找了他爸媽大哥。可就算何家人很快就趕回來了,麵對憤怒至極的劉家十幾號人,也是束手無策。
沒奈何,何家隻好跟大隊長求救。
等何小紅拄著拐杖緊趕慢趕的過來時,大隊長已經趕到了,並努力的在化解矛盾。然而,收效甚微。
“償命!讓她何小梅一命還一命!誰讓她不救我兒子的!還我兒子命來!!”
何家門口,衝在最前麵的且喊得最大聲的自然是死去孩子的母親,她已經差不多歇斯底裡了,就跟瘋了差不多,又哭又鬨又叫著,反反複複的就說那些話,誰勸都沒用。
大隊長努力了,但真的沒有任何結果。
一旁的何母也在儘力解釋:“我家小梅是婦產科的,就是管生孩子的!”
人家何小梅之所以能夠調職去鎮醫院,就是因為在遇到大出血產婦的時候,能夠迅速判斷出病情,並及時送往鎮醫院。在這種情況下,她當然就順勢被調到了婦產科。
可劉家人並不聽。
孩子媽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拍地嚎啕大哭:“我找她了啊!我一去鎮醫院就問人家何小梅在哪兒啊!我找到她了,我跟她說了,我跪下來求她了啊,讓她救救我兒子。可結果呢?我兒子他死了啊!你們還說她醫術多好多好,連生孩子大出血都能救!我兒子就洗了個頭啊,憑啥就救不了呢?還能不是她故意的?我的兒啊,路上還好好的,送到醫院就死了啊!兒啊……”
已經趕到有一會兒了,但不敢往前湊的何小紅,在費了點兒腦子後,終於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頓時,她長出了一口氣。
這種反應就很真實了,本來何小紅聽盼娣說,她娘家給人圍了,特彆緊張。結果眼下弄明白了是啥情況,她就徹底放下心來了。
不就是找何小梅賠命嗎?找吧。
何小紅又待了一會兒,見劉家媳婦一直就這麼嗷嗷哭著反反複複的喊那些話,很快她就聽膩了,讓盼娣再把自己扶回去。
這天傍晚,李桂芳回來得特彆晚,倒是苗解放到點就回家了。
他見招娣盼娣早已自動自發的去灶屋生火做飯了,就啥都沒說,舀了水拿毛巾弄濕了給自己抹了把臉。這天啊,實在是太熱了!
等李桂芳回來時,飯菜都已經上桌了,就隻等她一人了。
喊了聲開飯,李桂芳倒是不忙著吃,而是先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老何家這叫啥?流年不利喲,見天的出事。以前那些個破事兒就不說了,單就今個兒這樁,可算是太倒黴了。有他們家啥事兒啊,明明就是劉家媳婦自己沒長腦子。”
苗家人大致上都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哪怕從頭到尾沒出過門的來弟,也從盼娣那大嗓門裡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來弟的想法跟李桂芳一模一樣,這有何家人啥事兒呢?她冷不丁的就想起了上輩子看過一則新聞,大概是說有人喝了沐浴露中毒,然後把廠家告上了法庭,要求賠償全部損失。當時,來弟腦子裡就一個想法,心疼廠家。
再看眼下這檔子事兒,人家倒是沒告殺蟲藥水廠家,估計是知道肯定告不贏的,明顯那是國有工廠生產的。也沒去醫院鬨事,因為鬨不過的。於是,他們找了醫院裡婦產科護士的家人……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來弟僅僅隻是覺得荒謬,毓秀幾個則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不對勁兒,可因為年紀小,其實不太能說得上來具體不對勁兒的地方,就感覺不應該找何家人麻煩。
李桂芳就不同了,她直接點破了關鍵:“還不是怕家裡人怪她?明明是她給兒子洗頭把兒子給洗死了,要不趕緊找個人背鍋,她回頭能被她男人她婆婆打死。現在好了,她死咬著何家不鬆口,劉家人肯定得幫她,咬著何家起碼能咬出點兒錢來,不然把她打死了,回頭還得花錢再娶一個媳婦。劃不來啊!”
“我娘家不會給錢的,他們沒錢。”何小紅麵露不悅,“誰害死的人就該去找誰啊,何小梅不是每個月都拿二十多塊的工資嗎?找她啊!”
這話一出,李桂芳都驚了:“你是不是傻?劉家人這是在訛錢啊,你還覺得他們做得對?”
“一人做事一人當啊!明明是她何小梅闖的禍,憑啥牽連到娘家?”
李桂芳看她的眼神都變了,是個人都明白劉家這是故意搞事,咋能算是何小梅闖的禍呢?連她這個從來沒去過鎮醫院的人都知道,治病救人的是醫生,跟護士有啥關係?更彆提人家何小梅還是專門管女人生孩子的護士。當媽的把兒子害死了,還賴人家八竿子打不著的護士?
“就跟你當年差點兒害死了來弟,我當時就想著,來弟要是真死了,我一定要打死你,給我孫女償命。我還能找人家醫生護士算賬?”李桂芳想啊想,終於明白了,“敢情你跟劉家媳婦是一個德行啊,出了事兒不怪自己怪彆人?”
何小紅就是……這麼想的。
可她不敢跟李桂芳對著乾,索性低頭扒飯吃,權當自己是個啞巴。
對於苗家來說,這就是個茶餘飯後的話題,哪怕意識到了何小紅這人不對頭,其實說過也就好了。李桂芳後來倒是多叮囑了幾句,讓她好生看著兒子,至於前頭四個閨女,其實也不用太操心了。
然而,這事兒對於劉家和何家來說,卻是過不去的。
在大隊長的調解下,劉家人勉勉強強的回家了,但還是不願意罷休,非要何家人給個說法。何家那邊,何母還是想看在鄉裡鄉親的份上息事寧人的,不想鬨得太過了,可何小花不乾。
麵對第二天再度找上門來的劉家人,何小花爆發了。
“明明就是你這個當媽的沒長腦子,害死了你自己的親兒子,倒是全賴到彆人頭上!你要真覺得是我二姐害死了你兒子,你就去派出所報案啊,你就去醫院鬨啊!說白了你就是瞧我們家好欺負,柿子挑軟的捏!我告訴你,沒門!”
“要錢沒有,要命更沒有!你再敢來我家鬨事,你不告官我去告!問問派出所,親媽殺了親兒子到底算不算殺人罪!”
“你個殺人凶手!就是你害死你親兒子!你會有報應的!”
何小花說了個痛快,直接把劉家媳婦罵了個狗血淋頭,都把人給罵傻了。何母強拽著她進了屋,好話說儘才把一群人送走。待回了屋,何母還沒開口就已經淚流滿麵:“你個作死的閨女!你以為就你懂得多?大家都不知道是吧?她就是心裡害怕才來咱們家鬨事的,鬨個幾天,沒見著好處,還能接著往下鬨嗎?”
“她害怕?你自個兒害死了人,倒是先害怕起來了?”
“你懂個啥!本來這事兒我和你爸會出麵的,要你強出頭乾啥?現在好了,人人都知道你就個潑辣的,你以為彆人會誇你能乾?你還要不要嫁人了?”
“不嫁了不嫁了,反正我也嫁不出去,索性就不嫁了。回頭讓小軍給我養老。”
“我……”
何母被小閨女氣了個倒仰,卻還是不得不出麵想辦法緩和這事兒。在她看來,自家又不可能搬家的,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何苦跟劉家撕破臉呢?和稀泥不好呢?反正過陣子誰還會記得這樁事兒。
不過,這事兒倒是得了個意外的好處。
在前前後後折騰了小一年都沒個結果時,在這事兒發生後沒幾天,何小花那個對象果斷的來退婚了。這種悍婦,他實在是無福消受。非但來退婚了,他還特地留下來逼逼了兩句。
“小花,咱們到底是好過一場的,我也勸勸你,以後彆這麼嘴毒了。人家當媽的都死了兒子了,多可憐呢,你咋能這麼說她呢?萬一她想不開尋了死路咋辦?就算沒這事兒,這一個隊上住著,往後咋相處?你這性子,會給你以後的婆家帶來不少麻煩的。”
“要死趕緊死啊!正好黃泉路上給她兒子作伴去!一命還一命,這不是她自個兒說的嗎?”
何小花邊說邊操起了掃院子的那種大笤帚,嘩啦啦的就衝著她前對象掃去,劈頭蓋臉就是好幾笤帚。那種大笤帚都是很硬的,幾下子下去,她前對象臉上脖子上胳膊上就全是血道子了,誰讓今年天氣熱得特彆早,衣服單薄不說,他穿的還是個無袖的短褂子。
隻這般,她前對象嗷嗷叫著奪路而逃,那架勢,就跟後頭有鬼在追似的。
與此同時,第三生產隊的村口土路儘頭遠遠的走來一人,肩挑手提了不少東西,待人走近了,才發現那就是差不多已經有兩個月沒回家的甄興華。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不遠處一個年輕人渾身血刺呼啦的朝自己奔來,在快到自己身邊時,又一個急拐彎跑到了另外一條岔道上,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再往前走,他就看到苗家院門的門檻上坐了一個小光頭。
小光頭看到他還興奮的衝他揮了揮手:“珠珠的爸爸!”
甄興華沉默了一下,他實在是想不起來這人是誰了,隻能保持微笑:“是毓秀的弟弟?回頭上我家找珠珠玩啊!”
來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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